叼著煙,沙弗爾低下頭。銀白色的槍管在夜光下蒙著一層幽幽的淡藍色,他的手慢慢摩挲起鋼質轉輪,逐一裝入六枚黃澄澄的馬格南子彈。轉輪歸位時金屬碰撞厚重的“咔噠”聲沉重、老派、可靠,就像他一樣。
他將左輪手槍插入后腰,扯掉領帶,不再看一眼桌上的香水、鑰匙、香煙、懷表、手帕,大步走出了公寓大門。
公寓離西乃山醫院不遠,他花了十三分鐘走到醫院的住院部。被買通的護工告知他,李洛已被從監護病房轉到普通住院部E302,而這個病房里只有三張床。
清晨九點三十二分,清澈如水的陽光透過窗玻璃灑進來。
膀大腰圓的醫院保安見他在病房外逗留,一手撐著腰,一手扶著警棍,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嘿!”
沙弗爾低著頭轉身,迅速從后腰處拔出手槍,手肘緊貼腰側,拇指掰開擊錘。
“砰!”
保安被左輪手槍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怔得發懵,滿臉迷茫地抱住自己肥碩的肚子,再次往前晃蕩兩步,撲倒在地。
沙弗爾晃了晃腦袋,這巨大的聲響也震得他耳朵發蒙。他面無表情地擦去臉上濺到的血跡,毫不理會背后大廳里吵吵嚷嚷的尖叫和騷亂,左手打開病房門,右臂伸出,瞄準第一張病床上微微抬起腦袋的人影。
“砰!”
一旁的年輕女護士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嚷,一邊求饒一邊往房間角落躲藏,“我的名字叫做莫妮卡,我有一個四歲的女兒。看在上帝的份……”
這種搖尾乞憐、喚起同情心的低級話術,他兩周前在一個總裁防身培訓班還聽到過。不,她不該這般卑躬屈膝,這世上,無人應當如此卑微。
莫妮卡的淚水令他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雙眼發紅,他對著莫妮卡大喊:“站起來!”
莫妮卡跪在地上,像頭無助的羔羊,低聲抽泣。
“站起來!”他呵斥著命令她。
莫妮卡雙手撐著地,掙扎起身,腳底卻滑了一跤。
“廢物。”他抬起槍口。
“砰!”
哭泣的祈求聲戛然而止。
第二張病床上是個干瘦的老頭,這么大動靜也沒醒來,要么還在昏迷中,要么早已睡得死去。沙弗爾鄙夷地從鼻子里冷哼出聲。
“砰!”
很好,就是這第三張病床。床上的身影顯得那么單薄。然而就是這么渺小平庸的一個人,一個女人,竟敢試圖毀掉他的一切。
沙弗爾居高臨下,下頜微抬,結束了。
“砰!”
沙弗爾一愣,子彈毫不費力地穿透病床,“叮”地釘進瓷磚地面,但床上的身影一動不動。茫然間,他不可置信地上前猛地拉起被子,床上竟空無一人,他打中的,只是胡亂團起的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