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頤倒也不氣,還笑道“此番李兄高中已是無憂,所以在下便想與李兄慶賀一番,才冒昧托人去請。李兄今日第一個出場奏對,陛下只發一問便是連連點頭,李兄才華不凡啊”
李定頭一點“以我之文,高中是意料之中,倒是你,一番奏對,陛下看起來并不如何滿意。”
程頤有些尷尬,卻還是說道“李兄可有想過令師之事今日可獨獨不見他奏對啊。”
程頤的目的也就出來了,這是要給甘奇來個釜底抽薪,李定是甘奇的得意門生,若是讓李定叛出師門,甘奇就是個眾叛親離的笑話了。
手段雖然有些不正,但是一個無德無才,不被皇帝所喜,殿試都過不了的老師,叛一下也正常。程頤代表了正義,甘奇代表了邪惡,程頤自己代表了所有有才有德之人,把程頤從火坑了拯救出來,何等深明大義
至于程頤能不能代表“武林正派”,這個問題不必糾結,因為程頤覺得自己能代表。因為程頤相信自己是站在道德制高點的,在道德制高點上,批判一切“武林敗類”,那都是正義使然,大義凜然。
來日司馬光與王安石的關系,與今日這種情況,如出一轍。來日的司馬光,也是文人正派,那個瞎變法的王安石,就是文人敗類,歪門邪道。
李定不知程頤到底要說什么,沒好氣一語“有話直說,何必彎彎繞繞的。”
“既如此,那我也不與李兄說其他了。想李兄也是熟讀圣賢的良才,胸中也有治國理政之大志。何必與那無君無父之徒為伍今日李兄也看到了,陛下對那甘奇并不待見,甚至連奏對的機會都不給他,不說什么官場前途之類,就是治學之道,甘道堅也走上了歧途,李兄乃深明大義之人,可懂得在下這一番用心良苦”程頤代表著正義,要拯救一下李定。也是程頤知道,李定跟隨甘奇的時間不長,也并未得甘奇什么恩惠。
程頤之所以把李定當做突破口,而不是蔡確。自然也是知道蔡確是受過甘奇恩惠的,蔡確跟隨甘奇的時間也長,所以程頤今夜才請了李定。
李定聞言,忽然笑了起來,起身俯視程頤,笑道“想你程頤程正叔,那也是熟讀圣賢之輩,緣何今日卻能做出這等腌臜齷齪之事也不怕旁人笑話”
程頤這個時候,臉上的笑容才止住了,也起身說道“李兄,你懂得我所言何意,何必如此不辯是非呢甘道堅何許人也此番連殿試都過不去,你想想當今圣上,何曾這么對待過一個考生李兄大好前途,豈能毀在甘奇手上來人出門,同僚之人說起,皆說你是那甘道堅門下弟子,也會讓人笑話的”
程頤語重心長。
李定抬手一指“豎子,枉你讀得那么多圣賢,原道不過是雞鳴狗盜之徒,告辭”
說完李定轉身而走。
程頤卻還追上幾步,又道“那甘道堅有什么好的若是錢財,君子身外之物也,若是治學,皆是歪門邪道之言,李兄何必如此執迷不悟”
李定已然走到門口,聽得程頤頻頻去罵甘奇,回頭大聲一語“家師之才,便是人群中聽得幾堂課,便能保我高中進士,豈是你程頤這般雞鳴狗盜之徒可比”
李定就是考著預決算之言高中的,就是甘奇在梨園春里講的幾堂課,那時候的李定,真不過就是千人之中的一個而已。
李定站在門口大聲罵人,聽得左右隔壁之人都出來看,雞鳴狗盜這種詞,已經就是文人口中最狠厲不過的臟話了。
左右大小廳堂,出來了一個又一個的人頭,定睛一看,李資深罵程正叔,這是怎么回事
程頤被李定在大庭廣眾之下如何謾罵,臉上的面子也掛不住了,看得左右之人,口中一語“李定,今日我好心好意為你前程著想,你卻不明是非,不知好歹。那甘奇之輩,才是雞鳴狗盜之徒,你在他門下,來日有你好受的。”
“豎子匹夫,人前無能,人后攻訐,程頤,我李定這輩子,與你勢不兩立”李定罵完一語,轉身而走。
左右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