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家事,又不是政事,我看吶,既然是家事,就該大家一起商量著。”
“就是而今官家年少,哪里懂得這些就得有人與官家說一說,若是大家一起說,宗諤兄知宗正寺的事情,怕是能成。”
也不怪這些趙家子弟如此抬舉趙宗諤,如今這些皇家子弟,絕大部分的人一輩子也沒有什么追求,當官當不了,封地不可能,除了多弄點錢糧混吃等死,也就沒有其他追求了。若是連錢糧都守不住了,那混吃等死的資格都沒有了。
趙宗諤出頭幫他忙守住了錢糧,不抬舉趙宗諤還能抬舉誰
趙宗諤心中樂開了花,卻還在謙虛“慚愧慚愧,諸位弟兄們,今日皆到我家去,咱們趙家好久未聚得這么齊了,今日開大宴,皆算我的,走。”
也是趙曙死得早,昔日趙宗諤還與趙曙掰過腕子,而今趙頊幼主,而是不滿,在場無數人都是趙頊的叔伯,說起來,許多人可能還真沒有幫剛登基的趙頊真正放在眼里,畢竟關系到姓趙的,那就是家事。家事與國事,豈能一樣
馮京是走了,剛把人帶回衙門里,立馬起身就入宮了,入宮之前,還去了趟御史臺,司馬光也跟著馮京匆匆入宮。
宮內還有甘奇正在匯報各地裁軍移民之事,秋糧上來了,許多事情就可以有條不紊去做了。
不過趙頊也問起了一事“甘相,秋糧已收,各地賦稅皆在匯聚,府庫也慢慢充盈了些,正有余力,如今遼人已然怯懦求饒,但是這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終究是個禍患,朕是想,甘相大勝幾番,威勢正隆,軍中敢戰之心正是可用,不若今年再起大軍,若是能一舉滅了遼國,那便是不世功勛,甘相以為如何”
說這么多,就一個意思,年輕的皇帝,想接著干,想一舉把遼國徹底覆滅。這個念頭,是從富弼那封信開始的,遼人既然花如此代價求著富弼阻止甘奇再次起兵北伐,那自然就得趕緊起兵去打,不能真讓遼人再慢慢積蓄實力。
趙頊忽然比甘奇還急了,這也出乎了甘奇的預料,但是甘奇還真沒有急著去打遼國的想法,便說道“陛下,遼人今年不必再伐,反倒是黨項當擊之。”
趙頊不解,問道“遼國已然是強弩之末,為何不一舉滅之那黨項還有一戰之力,為何不徐徐圖之”
“陛下,就是因為黨項還有一戰之力,所以才不能徐徐圖之。河套移民越來越多,到得年底,便會過百萬之數,若是不主動出擊,必然會陷入被動防守,被動防守,便是有再多的兵馬,也難以護得移民周全。所以必然要徹底擊破黨項,臣也剛剛收到消息,黨項李諒祚已然病故,幼主李秉常年方七歲,梁太后掌權在手,其弟梁乙埋為國相攝政,正是機會,黨項過小,一戰再勝,可直接覆滅其國,從此西北無憂,河套在手,北出陰山,便可直入草原,可徹底把草原掌控在手。”
甘奇說出了自己的道理,而今首要的關鍵是黨項西夏,不是遼國了。李諒祚這個倒霉催的,二十一歲就死了,去年還在與甘奇戰陣對壘,今年就一命嗚呼了,如今西夏,成了梁家的天下,順帶說一句,梁家是漢人。李諒祚好不容易從外戚掌權的漩渦中翻身,轉眼間又讓七歲的兒子陷入了外戚的掌握。
皇帝趙頊還是有些不甘,滅遼這種不世之功,在他心中誘惑力十足,便又道“那遼國呢萬一拖沓些時日,他們又聚出幾十萬大軍,怕是再成禍患。”
“陛下不必擔憂,遼人之所以會討饒,不僅是因為我大宋兵威,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跟北邊的女真人越發勢大,女真人頻頻南下,遼人經常被女真人擊敗,他們是想要一些時日先把女真人剿滅之后,再來面對大宋,避免腹背受敵。但是女真人,必然不可能被遼人剿滅,只會越打越強,遼人必然應接不暇,焦頭爛額。”
這是甘奇敢暫時放著遼人不管的原因。
“那,萬一女真人被遼人剿滅了,豈不是更助長了遼人的威勢”趙頊擔憂一問。
“陛下,女真人不會被遼人剿滅。”甘奇再篤定一語。
“為何”
“因為,女真人后面,便是我大宋,上個月,臣便用大船給完顏女真人運去了不少軍械,女真人極為驍勇善戰,而今的契丹人遠遠不如。”甘奇詳細解釋著。
“哦,既然甘相早有安排,那便都依著甘相就是,不知什么時候起兵擊夏”趙頊問著,如今朝中一切大小事,甘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的,趙頊今日嘗試著出了個意見,并未成功。對于年輕人而言,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的。不過心中倒也覺得甘奇做得對,安排得有道理。
“待得冬天,大雪紛飛之時,便是出兵之時,彼時游牧黨項最是缺糧。”甘奇挑的時候,一般都是游牧民族劫掠中原的時候,便也是中原反擊游牧的時機。黨項人本已開始逐步進入農耕,游牧越來越少,而今這河套一失,便又成了以游牧為主要的民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