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連衣角都染上幾分涼,顧肆半倚著樓梯扶手,冷白的側臉在月光下有些朦朧。
好像無論什么時候,他都是一副散漫又隨意的樣子,一雙漂亮眸子瀲滟生姿。
虧了這副極好極精致的皮囊,是神是鬼都得偏愛他幾分。
聽到阮棲的問題,顧肆抬了下長睫,被夜風吹得冰涼的手指揣進口袋里。
“嗯?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她膽子是真大,做起事來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挑出來的這么個小姑娘,瞧著跟未成年人一樣。
顧肆微微偏頭看她,眸子冷淡,慢吞吞地傾身湊過來,一雙淺褐色眸子直勾勾地盯著阮棲瞧。
“現在都下班了,你怎么又回來了呢?”
因為傾身的動作,領口處便露出了一點白。
阮棲眨眨眼,視線十分自然地從那里繞出來,晃了晃手里的鑰匙。
“哦,我發現家里的鑰匙落在這里了。”
顧肆瞇起眸子,卷翹的長睫便密密地壓下來,在眸尾翹起一個柔軟的弧度。
這雙眼睛本是該凌厲又高傲的,現在卻莫名懶散輕佻,湊近了還能看到眼角那一點淺淺的疤痕。
他仍舊保持著彎腰的姿勢,語氣莫名又隨意。
“是嗎?”
阮棲突然抬手摸了下他眼角,指尖輕輕一碰又很快收回來。
她有點好奇,仰著臉看他。
“這里的傷,是怎么回事?”
女孩子的手很暖,連指尖都是柔軟溫熱的,顧肆閉了下眼,下意識伸手去摸自己眼角,輕輕揉了揉。
他不太在意的模樣,輕易就被阮棲轉移了話題。
“嗯?就是不小心被刀擦傷了。”
他說得云淡風輕,然而那把刀要是再偏一點,這雙漂亮的眼睛就要遭殃了。
阮棲學著他的語氣,慢吞吞地“哦”了聲。
“是嗎?”
不小心?
那可太不小心了。
顧肆重新把手指塞進口袋,懶散地朝樓下一抬下巴。
“既然東西拿完了,那就趕緊回去吧。”
阮棲站著沒動:“你不走嗎?”
他來這里,也是有事情要做嗎?
顧肆低著眸子,露出的側臉冷白精致,伸腿輕輕碰了下阮棲鞋尖,然后唇邊染了點笑。
“怎么,舍不得我?”
阮棲沒理會他幼稚的小動作,只是抬眼看著他。
她大大方方地點頭:“嗯,舍不得。”
低著的長睫輕輕顫了下,盡管動作細微,但阮棲仍舊看得一清二楚。
顧肆沒抬頭,卻突然站直了些,嗓音也少了幾分懶散意味。
“你該回去了。”
阮棲知道他應該是還有事要做,便沒再追問些什么。
她點點頭:“好。”
女孩身形纖細,手里攥著的手電筒只有愈加微弱的一束光,因此她下樓的動作很慢,一點一點向前摸索著,卻一點也不著急,腳步聲幾乎聽不見。
顧肆向后仰了仰,額前的碎發也隨之后散,瑩白指尖撩了下眸尾的卷翹睫羽,嗓音很輕。
“還真是聽話。”
總是這樣,說走就走,從來都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