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阮棲做了一個夢。
夢里一片漆黑,有刀斧碰撞硬物的聲音,一下一下,仿佛在砍著什么,阮棲意識到這一點時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有點冷。
她怔怔地站著,半晌反應過來,原來是下雨了。
下了很大的雨。
雷電轟鳴,阮棲看到了一片招搖的灌木叢,有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弓著腰,拖著一個袋子,步步泥濘。
阮棲往前追了兩步,那人猛地回頭,露出一雙兇狠的眼睛。
她驟然驚醒,呼吸急促。
辛燭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又或者是根本沒睡,坐在床頭發呆,見她驚醒,也只是平靜地看過來,就像知道她夢里發生了什么一樣。
阮棲平復著呼吸,胳膊抬起蓋住眼睛,有些喘不過氣來。
夢里的一切都太真實,仿佛她真的經歷過。
那么,在這場血腥的屠殺里,她扮演著什么角色?目擊者嗎?
這是一場夢,還是說,這是原主林良春真的目睹過的?
如果是真的,那這又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情?
原主今年才十八歲,她不可能成為二十年前祭祀的目擊者,夢里的場景記得那么清晰,那她看到那些的時候應該已經不小了。
到底是什么時候?
她越往深處想,越想不明白,線索糾結成一團。
一只微涼的手撫過她眼睛,在眉心輕輕一點,“別鉆牛角尖。”
阮棲驟然泄氣,攥著他手指不放。
“我越來越糊涂了。”
原以為已經找到了不少線索,這個夢一做完,她又感覺自己其實還沒有摸到重點。
這個村子,到底死了多少人?
辛燭任由她牽著自己的手,聲音很輕,“有些事情早就該放下了,沉迷其中只會囚住自己。”
阮棲茫然:“什么意思?”
辛燭垂眸看她,眸色靜謐。
“意思是,你想做的事情,我替你做。”
他很淡地牽了下唇角:“本就該是我來做。”
阮棲定定地看著他,良久,把手緩緩松開。
“我們一起做。”
她看了眼快要亮起來的天色,干脆不睡了,重新捋一下思緒。
“不管死多少人,罪魁禍首都是村長,這個村子很奇怪,多數人居然只是附庸者,我總覺得,他們殺人不是為了所謂的求得水神庇佑。”
他們甚至根本不是真的信仰神明。
“要想弄清楚原因,還是得從村長下手。”
不論如何,村長都是這件事里頂頭的存在,他做出的事遠不止領導祭祀那么簡單。
阮棲把頭發隨意扎起來:“我們今天去見村長。”
不過她得想想用什么當理由。
辛燭跟著她站起來,淡聲道,“我來,”
他說:“二超的牌位在于家祖祠。”
于情于理,他這個“女兒”都有去拜祭的資格。
阮棲怔然,除了一開始見面,她好像從來沒有把辛燭當過村里人,都快忘了,其實她是二超的女兒。
可她知道的東西太多了,遠遠超過了合理的范圍。
她若有若無地笑了聲。
大家都是有秘密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