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四暗嘆一聲,這真是有點話不投機了,目光在孫武進臉上掃過。后者立時持刀向前,罵道:“姓何的,我家陸爺敬你是個好官,這才一而再、再而三容你,勸你,你卻給臉不要臉,看來是要爺們剝了你的皮!”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旋即都是心頭發苦,都擔心何知州的剛硬把賊人惹怒,進而牽連他們。
“剝皮?也好,反正本官正想赴死,這一身皮囊剝了也好。”叫孫武進沒想到的是,那何知州對他的剝皮恐嚇毫無懼色。
“何公,事已至此,就不要再固執了,聽老夫一句,順了吧。”坐在中間的致仕郎中袁應杰輕聲勸了一句。
陸四喉嚨微動,既恨這何川頑固,又惜他忠貞,終是耐下心子再勸道:“老父母這又不是何必?老父母忠于那朝廷,可你那朝廷眼看就要亡了。”
說完,環顧四周,“今北方有闖王定鼎西安,年后大順軍必將東征北京,明朝滅亡已成定局,諸位恐怕心中都有數。再說那崇禎皇帝,剛愎自用,獨斷專行,高高在上,不恤下情,看似英明,實則昏聵,如此天子,又豈值諸位效忠!如此明朝,又豈值我等百姓維護!”
眾人聞言,或驚,或黯然,便是何川都不知從何駁起,因為,是事實。
陸四視線再次回到何川臉上時,對方已經閉眼,依舊是一言不發的樣子,只神情卻不似先前那般錚錚鐵骨,而是說不出的滄桑和無奈。
死志,依舊堅挺。
這讓陸四想再勸降的話止住,旋而怒哼一聲:“容老父母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若老父母還不愿為高郵百姓謀福,陸某便食言屠城!”
言罷,揮袖便走,只留下一眾驚愕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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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四沒去別的地方,而是來到了何川的書房。
在高郵老父母的書房里,他習慣性的先去翻找塘報之類的訊息,看了幾期與印象中的歷史沒什么大區別。不過最后一期的塘報是上個月25號發出的。
從這一點推測,很有可能是河南的順軍進入山東中斷了運河,使得北京和南方的聯絡已經被完全切斷。先前在淮安路振飛公房中發現的那封潞王信件也側面驗證了此事。
再翻其它,并無有價值的東西。
陸四眼中有價值的東西僅指訊息,對于其它絲毫不放在心上。他已吩咐孫武進,每到一地,必要先派人搜集各式塘報小抄,以助他分析形式,獲取情報。
因給何川一個時辰,陸四便不著急出去,隨手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來看。
“陸爺看的什么書?”
孫武進不識字,只認得書封上有個三字。
“《三國演義》。”
“這書好,平日卑職聽的故事都是這書上的...卑職會好些這書上的故事呢,要不要卑職給陸爺講幾段?”孫武進有些賣弄。
陸四白了對方一眼:“我豈不知三國故事,要你來說?便是不知,難道我不會自己看么?多嘴,出去,不要影響我學習兵法。”
“啊?”
在孫武進一臉困惑中,陸四食指輕點唾沫翻過新頁,又捏起剛剛孫武進倒在桌上的幾顆黃豆放進嘴里輕嚼起來。
看的很是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