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天還有些冷。
壓山的大雪早已在一個月前融化,昨夜一陣春雨降下,此時頂著寒風冒出來的嫩草爭先恐后地沖破土壤,努力地舒展著身子,突然的,在它們面前滾過來一團大大的影子。
甄白晃晃自己的耳朵,雪白的鼻尖湊到青青的嫩芽前使勁嗅了嗅,她支棱的耳朵很快耷拉下來。
這是雨后的第一波青草,可以說是很嫩,但她卻沒什么食欲。
她想吃姥姥種下的胡蘿卜了!
可是從她滾落山坡和兔子們失去聯系后,已經整整兩個日夜了,她在這里走了好久,可這座大山就像是鼴鼠在地下打的洞似的,環環繞繞不說,她看每個小土坡都是一樣的,現在她根本找不到兔子們原先住的洞穴在哪里。
肚子里咕嚕嚕地在叫,甄白失望極了地拉下耳朵,咬了兩口還帶著露水的嫩青草,她正努力地填飽肚子,壓根沒發覺到身后漸漸逼近的人影。
江硯一雙眼看到正在身子一聳一聳地啃草的白色兔子時,他有些愣了下,接著冰涼的眼眸流露出驚喜。
之前大雪封山,別說里面的動物不會出來覓食了,就連人都進不了山里去逮活物。
江硯已經好幾個月沒沾過肉味了,他舔舔有些干裂的唇瓣,他自己沒什么肉吃倒沒所謂,只是家里腿傷著的那人還是得吃些什么來補一補。
眼前這只兔子,來得正好……
一雙手順利地摸到那團毛茸茸,江硯還有些不敢相信抓得這么容易,他眼里劃過一絲困惑,不是說山里的兔子是最精了,就是打獵的老手也難抓到一只。
身子陡然凌空而起時,甄白嘴里還咬著兩根草,唇角還在無意識地蠕動著,發覺到自己整只兔子被拎著耳朵騰在半空中時,甄白這才嚇傻了。
她撲騰了兩下短短的腿,卻感覺到耳朵上有陣痛感傳來,甄白登時機智地僵著腿不動彈了,她紅紅的眼里含著一包淚,心里在拼命地尖叫。
姥姥!救命啊!
掂量了手里的分量,江硯有了些了然,這只兔子應該是只幼崽,不知道怎么就脫離了母兔身邊,這才叫他這么輕易就抓住了。
這兔子倒是還挺活潑。
江硯反手從身后的背簍拿出兩根番薯藤,他本來是要去牛棚里把去年囤起的藤干拿回家去喂豬,可又想到家里還有個什么都吃不下的傷者,他就想起了來山腰看看能不能采到些青果子,給人換換好點的胃口。
這趟來的還是挺有收獲,江硯用藤蔓捆住了兔子的四肢,珍重地緊緊抱在了懷里,像現在能有口飽飯吃就不錯的的年代里,這只兔子,很值錢。
江硯一邊沿著記憶里的山路尋找著野生的果樹,一邊在腦海里估量著這只兔子的價值。
去年隔壁的丁二叔意外撿到了只肥兔子,偷偷送到城里的飯館去,回來時手里提著一堆東西,放在袋子最上面的是一袋奶糖,是供銷社里最貴的那種,一小袋都要一塊多。
要知道便宜點的糖塊不過八毛一斤,那一小袋奶糖還不足半斤呢,更何況丁二叔是個比他還摳的人,如果不是賣兔子得來的錢,他哪里舍得買這樣的東西。
但如果要這么算下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