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恐懼讓他想發出一聲尖叫――然而,此刻的喉嚨口卻在發干發緊,根本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的心跳聲越來越急,越來越響,那張屬于年輕人的恐怖的臉猛地一下湊近了他。
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
只是下一刻,一陣令人牙酸的咀嚼聲在屋子里猛然響起……
————
此刻的秦文玉,正在往一口水井處狂奔。
沒錯,水井。
這就是他發現的問題。
秦文玉對這條街道,甚至這個“平安京”的真實性產生了懷疑。
輕緩而又飄忽,紙人雖然有了血肉,但它們的行動方式依舊像一張紙。
腳下一彈,便是三五米遠,充滿了詭異感。
它們追得很近,那股難言的不協調與恐怖,在夜色中越來越濃。
五米……
四米……
三米……
古井就在眼前,秦文玉面色無礙,停下了腳步。
他的前面,那口古井就像一只沉默的怪獸,張開了幽暗的巨口。
紙人并沒有停下腳步,而是越來越近。
秦文玉探出頭一看,井中漆黑一片……
撿起地上一塊碎石往下投去,兩個呼吸后,傳來了“砰砰——”落地之聲。
沒有水……
但秦文玉的臉色卻沒有任何變化,他站直了身體,終于確定,這就是生路。
秦文玉將左腕伸到嘴邊,一口咬破。
立時,鮮血長流。
他看向所有正在靠近的紙人,將左手的血往前一甩。
明明已經圍攏過來的,面色白得嚇人的紙人門紛紛散開一條道路。
秦文玉左揮右甩,他的鮮血落到地上,石上,屋上,都冒出了白色的煙霧。
當他從紙人中路過時,所有紙人竟都是一動不動,不敢上前來。
一路前行,秦文玉只覺得四周景色變幻,街邊懸掛的燈籠也逐漸稀少,身后的恐怖紙人也再也沒了蹤跡。
直到走到城門口,秦文玉扭過頭去,聞道了細細的香味。
這是常見的祭祀和供奉時,燃起的香。
當他踏出城門口,將手腕的傷口按住,不再揮灑鮮血后,空中那如同發了毛的月亮忽然亮了幾分。
月光重回大地,仿佛瞬間換了人間。
秦文玉回頭看去,身后哪里還有什么平安京?哪里還有什么城門口?
又哪里有什么街道和紙人。
眼前所見,唯有一個紙扎的城郭,兩排一模一樣的屋舍,一條短小的黃土小路,以及……幾個站在屋門口的紙人罷了。
剛才那一場詭譎幻夢,竟只是在這紙扎的城郭中奔逃。
一切一切,如夢似幻,難分真偽。
還好,對于祭祀所用的紙張而言,火給與其生機,但水……卻能讓其消亡。
所以,火不燃屋,灰燼成人,有井……卻無水。
秦文玉借了一腕血,也算是灑了出來。
他看向紙扎城郭的某個房間門口,那里,憑空多出了一個紙人,白發蒼老,服飾另類。
想來……那個選擇了躲進屋子里的人,沒這么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