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文氣收攏,云卷云舒,紅霞澈澈。
那本該擎天而上的琉璃文柱此時已然崩碎的徹底,這代表一位近乎踏入天命境界的二品儒修,文道徹底崩塌。
他的文章,他曾經來過這個世界的痕跡,也徹底的歸于湮滅。
但是那個老人的虛影,分明比一件破碎的瓷器還要不堪,卻掛著極為快意的笑容。
因為那漫天星輝斑斕而落,沾染在一截細長仿若長箭的道基之上。
而這一截道基,從紅袍少年的胸口盡沒而入,只剩下一小截其上金色華章不斷涌動。
元暑的面色此時極為難看,腳下踏著的紅霞都在不斷坍塌。
從他的胸口之處,不斷地溢出破碎的道韻,而他的一身氣勢也在迅速下跌!
“伯陽父!!!”
元暑厲喝,天際震動,一股磅礴的怒意與殺意瞬間蒸騰。
他死死地盯著那道伯陽父的虛影,眼中是出奇的憤怒。
自己已經多久沒有受過傷了?
元暑自己也不記得了,這要追溯到極漫長的歲月之前。
而如今的他作為一道分神,更是頭一次感覺事情的發展正在緩緩地脫離他的掌控。
因為他的受傷,這虛天幻境深處鎮壓的東西已經有了脫離大陣的趨勢了!
而這個瞬間發生的變故,同樣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變故發生地太突然了。
這位高高在上的天人,居然負傷了!
而且還是周王,同那位明明理應身隕的伯陽父出手所致!
“這一次,本座要讓你徹底消亡,在這方天地,徹底抹去你的印記!!”
元暑厲聲開口,伸手搭在了仿若羽箭一般,深深插入了自己胸口的長箭,隨即神色一變。
金文滾滾,綻放流逸出滾滾破敗之氣,正在不斷消磨他的本源!
伯陽父輕笑著,悠然開口:
“身后縱有萬古名,不如身前一杯酒。
死便死了,留下印記茍活作甚?
某只消來過,見過這世間風光,便足矣!”
伯陽父的臉上盡是灑然,伴隨著漫天零落的金色華章,似是輕鳴又似是在哀歌。
白止抿唇,看著伯陽父身形化作一道金光,猛地撞向了那一截細長的文道。
紅霞震動,浩然之氣上涌青冥,下垂黃土。
漫天星化,璀燦異常。
眼前的一切場景似乎都被那浩然之氣充斥,還有那位老人快意至極的笑聲。
伴隨著地,還有元暑的凄聲怒喝。
終于,光華消散,云霞舒緩。
那一道紅袍身影,與老人的身影同時消失。
只剩下一截細長的道基盤桓在高天之上,金文環繞。
白止抿了抿嘴,朝著伯陽父最后出現的地方躬身施禮。
這個老人,拼盡了所有,魂飛魄散。
甚至舍棄了自身文道,無法在歷史上留下任何痕跡,只為了搏出那一線生機。
看著那環繞在道基之上的金文,白止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這是伯陽父留給他最后的大禮了。
也是,對他的文道最后的繼承。
剛剛,白止的道基深入伯陽父的文柱之內,一部分是為了拓印伯陽父的文道。
最主要,還是讓伯陽父能夠借用白止的調動文曲星光之能。
據伯陽父的意思,似乎白止能夠引動這文曲星光,和體內的琉璃小人不無關系。
但是具體如何,伯陽父也沒來得及說。
而伯陽父,一開始其實也不必崩碎自身文柱。
只要白止將自己的道基散道,合于伯陽父的文柱之上,也同樣能造出這樣的戰果。
不過到時候伯陽父的文道,就會變成白止的文道。
白止的道基也會就此消散。
但是,伯陽父卻沒有同意白止這樣做。
在他看來,白止只要順著自己的道走,未來的成就絕對是在他之上的。
最后的結果,便是伯陽父徹底魂飛破散,而自身文道,也徹底崩滅。
就連落入文域的機會,也沒有。
歷史長河中的流沙無數,卻再也尋不到屬于他的這顆。
但是伯陽父,最終卻是給白止留下了,一個即將踏入天命境界的儒修文道精粹。
白止輕嘆一口氣,伸手輕揮。
道基宛轉,金文粗淺的印在了白止的道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