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一處高大的怪石假山上。
江平抱劍席地而坐,迎著淡淡的月華,他閉目凝神,一道淡淡的青色光芒在他身體上不斷流轉。
遠遠看去,光華耀目,好似神人。
閣樓上,邱道雨收回目光,感嘆道: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認真拼命的公子。”
“或許這就是成長吧。”
綠袍老怪看了一眼一旁滿臉擔憂的鐵觀音。
以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鐵觀音體內的純陰之氣已散。
而現如今還能搞這種騷操作的大概也就只有這位江大師了。
即便是他,心里也要說聲佩服。
人家爹沒來之前,他安分克己,不碰人家,然后人家爹來了,當天來,他當天就把人姑娘給睡了。
這種大無畏的作死精神,如何不令他佩服。
真就嫌自己死得不夠痛快了。
不過誰讓他答應了三年之約呢。
他迎著月光微微一聲嘆息。
他綠袍一生縱橫江湖,快意恩仇,身為武者還領會到了武道大宗師上的風景,其實也算此生無怨了。
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入趙以后,沒有去當年的家鄉看上一眼。
當年報得大仇后,他的父母妻兒被他匆匆葬于荒野,也不知道如今還能不能找到墳冢。
待會,他會死在江大師前面。
承諾這東西。
有人覺得它不值一文,有人卻覺得它重于山川。
綠袍老怪顯然是后者。
江平挑人的眼光一向還是很準的。
雖然他自己厚顏無恥,但跟在他身邊的人卻一個個重誠守諾。
畢竟誰讓他會作弊呢。
“咳咳。”
一聲輕咳突然從陰影處傳來。
綠袍老怪,邱道雨臉色都一變。
以他們的境界竟被人悄無聲息地潛伏到了身后,來人到底是誰?
他們轉頭看去。
而鐵觀音沒有回頭,因為她比任何人都要熟悉來人的聲音,她臉上滿是冷笑:
“你來干什么?”
鐵傲從陰影處走出,他仍舊是那身黑金色的長袍,這讓他仿佛與陰影融為一體。
他臉上的威嚴和淡漠都比往日少了不少,眸子中也多了些許溫情,他柔聲道:
“我來看看你。”
若是綠衫女子在此,她發誓,要是師父跟她這么溫柔的說上一回話,她便是即刻死去也愿意。
但鐵觀音并不領情,甚至看都沒看他,她略帶嘲諷道:
“看我做什么?看看我待會怎么和江郎共赴黃泉,全了你神鷹鐵傲的冷血名聲。”
鐵傲卻不著惱,只用了一句話就讓鐵觀音轉過頭來:
“江平不會死。”
既然已經決定留下江平的性命,鐵傲覺得這未嘗不是一個修復和增強自己和女兒關系的機會。
希望越大,失望便越深。
反之,亦然。
在女兒最無助,最傷心的時候,他出面保下江平,他這個當爹的還不得在女兒心里好感度直線飆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