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一個人多嘴雜透風快的地方,麗春院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于是茅十八就在麗春院包下了一間房,并大放厥詞:“那些販私鹽的人不帶把,不敢對抗官府,只會欺壓百姓,抬高了鹽價,掙的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不當人子,老子賈三六最看不上這些人,給我見著一個我就打一個,呸!”
老實人也不老實了,還知道用個假名,好個假三六,不就是假十八嘛。
消息傳的還真快,半天功夫沒到,十幾個鹽梟打手就找上門來,于是就有了洪熙官看到的這番搏殺。
雙拳難敵四手,十幾個人茅十八應付起來也挺吃力的,等他好不容易宰了四五個傷了六七個,剩下的鹽梟不多時,茅十八反而落入了下風。
人少了,礙事的人就少了,遮擋的盾牌也少了,空間打了出來,剩下的鹽梟可以配合進擊。
而這時韋小寶也幫不上忙了,沒有那么多余隙給他鉆,舞得生風的刀影,不掌握氣勁韋小寶也徒呼奈何。
看著局勢不利,韋小寶從腰間摸出了一個袋子,嗖一下向鹽梟砸去,口中還喝了一聲:“看暗器。”
鹽梟忙中無措,刀一撩就將那個袋子削開,房間里猛地揚起一團白色的煙塵。
只見那團白霧裹住了幾個鹽梟,他們紛紛“啊啊”地大喊,也顧不得攻向茅十八了,手里的刀都哐鏘一聲扔下,忙著去擦眼睛。
韋小寶丟的是石灰粉,這是他的常備武器。
茅十八見狀就斥:“比斗扔石灰粉是小人行徑,怎能如此?”
韋小寶撿起了刀,一刀一個,結果了那幾個擦眼的鹽梟,一邊砍刺一邊答:“只要能敗敵,管它什么手段,對好人用君子法,對壞蛋用下流招。”
茅十八冷哼一聲,坐倒在地,剛才他也是強弩之末,力氣都快用盡了。
十幾個鹽梟被打退了,可茅十八也掛了彩,還給兩個鹽梟跑了。
韋小寶不管三七二十一,拖著茅十八起來就往外沖,麗春院里也沒人敢攔,這殺星可嚇死了人。
只是茅十八身形太高大,十五歲的韋小寶還沒長開,兩人艱難的蹭步,有點像小龜拉大車。
洪熙官沒有現身幫忙,只是向韋小寶傳音:“出去雇一輛車,趕緊跑。”
得了洪熙官的提醒,韋小寶攔了輛驢車,將茅十八放進車槽里,這才想起沒有方向,便搖了搖茅十八:“去哪?”
茅十八也愣住了,想了想道:“不管了,先出城了再說。”
沒了得勝山之約,茅十八也迷茫了,他本以為這一趟會死在這里,卻不曾想竟然洪福齊天撿回了一條命。
回泰州茅十八是不作想,那會將對手的追殺引回去,門里人丁不旺,如果鹽梟殺過去只會連累了門里的婦孺,還不如就見子打子,走一步算一步。
一路上韋小寶機靈地找茅十八攀談,又慣例地祭出了斬雞頭燒黃紙那套,茅十八昏昏頓頓,一不小心就中了招。
兩人互通了姓名,韋小寶冷然間冒出了一句:“茅大哥,不是講男子漢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嗎?你為什么報假名?”
茅十八眨了眨眼,理直氣壯起來:“我沒報假名啊,我叫茅十八對不對?”
韋小寶連忙點頭,茅十八笑了:“假三六呀,三六一十八,那就不是冇十八了嗎?聽不明白是那些鹽販子太笨,可不怪得我喲。”
韋小寶……
過了一會韋小寶才吐出了一聲“辣塊媽媽”,可他還真的心生佩服:“茅大哥,雖然我沒有證據,但我還是覺得你在胡說八道,可我又不得不承認你還真沒說假話。”
茅十八得意地桀桀笑,又扯動了傷口,要面子不想喊出聲,只得咬牙忍著,一不小心就嗆氣了,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