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近南剛想說話,卓遠就給了他一個眼色打住,這才補完了轉折:“持巨闕者,應使生民饑有食、寒有衣、居其所、盡天年。”
聲音并不大,卻如洪鐘蕩響,回繞不絕。
朱紅枚上前一步,將手掌都豎了起來,大喝一聲:“好!”
卓遠還真跟她擊掌為誓,感覺像是年輕了好幾十歲。
然后卓掌門自己就漏了風:“其實我觀熙官的氣象,就比近南信函中所提更甚,只要給你們時間,天地會一定可以實現這個誓言。”
朱紅枚跟陳近南交換了個眼神,后者搖搖頭,朱紅枚也只得作罷。
她想著給昆侖派提供一些資財,陳近南也明白她的意思,卻不同意這么干。
也是,昆侖派拿出一柄寶劍是拳拳之心,如果馬上給錢的話,倒是將人看輕了,好像是交易一樣,卻將最珍貴的心意棄之如弊履,不是君子所為。
卓遠也明白,他直接點透:“近南曾托天地會在西北的馬隊給派中送過好幾回物資,也幫昆侖派找到了藥材的銷路,我心里一直過意不去,朱女俠就不要再徒添老朽心中忐忑了。”
還好事情做在了前面,香火情就是這么來的,洪熙官這一點比朱紅枚強,他懂得互通有無,撈到了不少人情。
朱紅枚見狀也不再堅持,只是向卓遠又一次抱拳行禮,這個禮,卓遠當得起。
心事已了,卓遠就提出告辭:“好了,心中塊壘已去,我得回了,昆侖派現在只剩下大貓小貓兩三只,我這個掌門一走,怕是一團糟,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我還是回去掃灑庭院,關門閉戶過小日子。”
還真攔不住,朱紅枚和陳近南也只得將卓掌門送出了城。
抱拳一別,招手一揮,一襲粗布青衣,來時劍意澄澄,走時形神飄杳,這才是神仙中人呢。
有了巨闕劍,朱紅枚對這一仗更有把握了,多了自己,陳近南、朱小倩和紅豆都不是以前的樣,天地會也早已脫胎換骨,不管誰來,都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次日,馬家莊披紅掛彩鑼鼓齊鳴,鞭炮聲從早上開始就沒有斷過。
過大壽啊,肯定有各方親朋戚友前來道賀,說得上是門庭若市。
可馬大善卻沒心情應付這些,他正忙著跟那些藥鋪掌柜討價還價。
是拍賣,卻不是明標,而是暗標,這一招就夠損的,藥材的價格頂到天上去了。
馬大善還嫌賺得不夠多,他跟紅豆約定好,只給紅豆以原先的排價來結算,至于標高了的差價,那全是馬大善的甜頭。
為了這一點,馬大善還先行墊付了藥材的銀兩,條件就是紅豆必須提前一天就把藥材送到莊上。
天地會早就準好了藥材,昨天朱小倩就派人送了上門,也拿到了三萬兩銀票,不管今天結局怎么樣,反正天地會是不會虧本了。
馬大善也認為自己大賺,粗粗估計一下,二千擔的藥材,換回十萬兩都沒有問題。
喚不醒沉浸在美夢里的人啊,也好,經過了這一次打擊,怕是能打醒馬大善了吧。
不過在馬大善被扇醒之前,朱紅枚要做的是保住他的小命,算計他可以,但不能害了他。
馬大善沒空打理,在紅豆有意無意地忽悠之下,壽宴早早地就開席了。
因為還有壓軸大戲的緣故,客人們在吃飽喝好之后都散了,連著附近的街坊臨居都一起湊到了城東的大戲臺那。
天還沒有暗,鑼鼓點就響了起來,喝采聲沖天而起,將耿精忠麾下兵馬圍莊的腳步聲都遮了過去。
耿精忠還知道吃相不能太難看,沒有在白天里行事,可他也等著心急,太陽剛下山他就讓手下出動了。
此時馬大善的標會才剛到高潮,他也怕夜長夢多,一點要在今天將藥材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