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這句話她沒有說出來。
忱幸沉默下去。
而電話的這一端,貝爾摩德的手指用力摩挲著打火機,像是發泄,更像是不安。她終于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將他扯入這個漩渦之中。
他本該要在暖陽中沐浴春風,未來永遠是在陽光里,而不是沾染穢濁污泥,前方一眼可見便是深淵。可笑她還答應過美惠要照顧好他,還說自己是他唯一的親人,到底還是沒躲過自己骯臟的內心,親手將他拽了進來。
貝爾摩德用力捏緊了打火機,澀聲道:“你不要不說話啊。”
她反倒希望對方這個時候會生氣,會憤怒,如何失態都可以,因為是自己一步步把他推進了泥潭,現在卻又說不想他殺人,何其冠冕堂皇。她甚至可以承受他的謾罵,也不要他這般冷漠。
就在這時,她聽到忱幸說,“不怪你,是我的原因,姐姐。”
忱幸看著車窗外,有一盞路燈大概是線路出了問題,有些忽閃,像是下一刻就要滅掉。
“我以為會忘記也不在意那夜發生的事,可它實際上卻成為了我的夢魘。”他說,“我想變得更強,這樣的話,如果回到那晚,我是不是就能殺死那些人?”
“忱幸...”貝爾摩德心里莫名一慌。
忱幸還在繼續說:“因為沒有力量,才會有不幸,我其實并不喜歡劍道,是母親逼著我學,說只有這樣才會被父親看到眼里,可我真的不喜歡。”
“我知道的...”貝爾摩德低聲道。
“我的修行其實都是給別人看的,所以才會在遇到瓶頸的時候,想要去走捷徑。”忱幸語氣輕緩,“所以,不是你的錯,是我太笨了。”
“不,不是的,如果我不出現在你面前,你現在的生活就不會是這樣,也不會這么痛苦。這一次答應我,不要去,交給我來解決。”
貝爾摩德壓抑著胸腔里要翻涌而出的難過,“我會去求那位先生,讓他對你網開一面。對不起,忱幸,以后...我不會再干涉你了。”
忱幸的余光瞥到了那盞路燈,忽閃了一下,明滅間,終于暗了下去。
電話掛斷了。
而幾乎是在手機黑屏的下一刻,他馬上撥打回去,但無論撥打了多少次,那個不知何時早就熟記于心的號碼,再也沒有撥通過。
……
忱幸在快要到達廣田正巳家里的時候,收到了一封郵件。
他被金融咨詢事務所炒了,但收到了之前工作時的酬勞,還有一筆不菲的賠償。
忱幸看著手機上接連彈出的消息,窗外打進來的光影明暗不定。
疾馳中的車子撞上了路邊的電線桿,頭上血流不止,臉上先是淌過溫熱,然后一陣發涼。
他像是什么都沒有感覺到,只是從車上下來,笑著,眼淚都笑了出來。
他很難過,他知道為什么。
……
當柯南看到廣田正巳的通話記錄后,就給土方忱幸打去了電話,只不過一直沒人接。
雖然廣田夫人解釋過,說丈夫今晚之所以會醉,就是因為那位故交的弟子要來拜訪,然后先多喝了幾杯。
柯南是聽說過智真大師的,只不過對他的印象就是一個老神棍。
他還驚訝并好笑于忱幸的經歷,可灰原哀卻表示了懷疑,并說了姐姐宮野明美拜托忱幸的事情。
柯南忽然有了懷疑,或者說,是重新記起了心底里,那在初見時就對土方忱幸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