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鄭芝龍這段日子少有的謹慎,所有戰船分批檢修,火銃、火炮、彈藥、補給一應事項親力親為,楊嗣昌正是因為見到了這些,才覺得鄭芝龍并非只是個粗鄙的武人。
大明最缺的就是水師,水師最缺的不僅僅是戰船,而是像鄭芝龍這般精通水戰的將領和水手,他此時才算是明白崇禎皇帝的良苦用心和先見之明。
“本官明白,但鄭大人最好親自寫封奏疏遞上去,本官說過,陛下并非你所想象那等迂腐之人,倘若你有幸見到陛下,自然便會相信。”楊嗣昌看著忙碌的西港,一時有些意氣用事的道。
鄭芝龍聞言表情有些奇怪,他不知道楊嗣昌為何突然說出這等話,但仍舊沒當回事般的拱手道:
“是是是,巡撫大人言之有理,下官容后便照大人所言去做。”
當然,鄭芝龍只是說說而已,寫不寫是他的事兒,再說,他一直認為他與劉香的事兒,是私人恩怨,壓根犯不著上報朝廷。
楊嗣昌也只是微微嘆了口氣后打道回府,他確實要收拾一下行裝,別看楊嗣昌快五十歲的人了,但出海還是頭一次。
只不過考慮再三,當天晚上楊嗣昌還是寫了封奏疏打算將這里的事兒上報崇禎,好巧不巧的是錦衣衛的人也主動上了門。
“程千戶來的正是時候,本官給陛下寫了封奏疏,正打算去著人尋你呢!”楊嗣昌吹了吹墨跡未干的宣旨,將其小心的折疊好后,放到一個信封里。
“楊大人,下官前來是帶著陛下的口諭,楊大人聽旨吧。”錦衣衛千戶程飛洪沒有接楊嗣昌的話茬,而是面容肅穆的道。
楊嗣昌聞言立即起身整理了一下長衫,而后朝著京城的方向跪下道:
“臣楊嗣昌聽旨。”
“陛下口諭,朕準允你為了大計便宜行事,告訴鄭芝龍只要他能為朝廷供給足夠的糧食,朕晉封他為伯爵也未嘗不可,欽此。”程飛洪宣完了口諭,臉上這才換了表情。
“楊大人快快請起,這奏疏下官定然連夜派人遞交。”
錦衣衛的傳信渠道是全大明最快的,即使是兵部也比不了,這得益于錦衣衛在全國的消息網布局,以及數萬錦衣衛緹騎的努力。
“勞煩程大人告訴陛下,鄭家的船隊再過兩個多月應當可以回來,第一批的糧食約莫有四十五萬石,最遲在四個月后能運抵京城,至于其他的事情,本官已經寫到奏疏里。”楊嗣昌回道。
楊嗣昌聽了口諭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氣,看來陛下并未對鄭芝龍失去耐心,是他自己小覷了陛下的肚量而已。
“曉得,下官會告知下頭的緹騎,聽說楊大人近日要跟著鄭芝龍討伐劉香?”程飛洪道。
“嗯,鄭芝龍說,大軍三日后出海。”楊嗣昌將奏疏交給程飛洪道。
“海上可不是咱這地上,風浪大的很,下官曾有幸坐過一次海船,饒是下官自詡身手不錯,在海船上卻站都站不穩,刀劍無眼,大人要三思啊!”程飛洪勸道。
程飛洪其實是想問這事兒可曾告訴陛下沒有,但話到了嘴邊他卻沒問出口,說到底他只是個千戶官,負責監察和傳遞消息,并不能干預朝廷官員辦事,尤其楊嗣昌還是內閣的閣臣。
“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陛下志在海洋,本官即便身死明滅,也要為陛下去探一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