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里已經有人看不下去了,難受地移開了目光。
他就這樣一次次地被欺負,什么時候是個頭?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可是……真正的校園暴力就是這樣。
被欺負的人永遠不知道這種地獄般的日子,究竟何時才會終結。
秦絕倒地。
再倒地。
最后一次,她“校服”的拉鏈在毆打中滑下,脖頸、襯衫,血跡斑斑。
她呈大字型癱在地上,眼睛直直地看向天花板的鏡頭,連眨眼都顯得滯澀。
過了一會兒,秦絕再一次站了起來。
這一次,她的神情變了,她沒有了困惑,沒有了畏懼,甚至連生理上的反胃感都不見了。
她淡漠地拍打起身上的塵土,撿起書包背在了背上。
走到空地邊緣轉身后,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
這是一個新的轉場。
他要做什么?他要找回勇氣、開始反抗嗎?還是要尋求老師的幫助?
“這一天”的秦絕,雙手垂在身側,看樣子沒有背書包。
她推開“門”,側著身一點點挪過去,突然后退了一小步,急急忙忙蹲下,在地上撿著什么東西。
“是在教室。”
湯廷輕聲道。
側著身,是因為教室里的桌椅密集,桌子上又摞著書本,只能側過身體。蹲下撿來撿去,顯然是無意間碰掉了同學的東西,看他的手勢,應該在一支支撿筆,把它們放進文具盒里,捧起來遞過去,歉意地連連點頭。
她完成了這一系列動作,又小心地側著身走,隨著向前的距離,也慢慢從側身變成了面對著。
有經驗的人立刻知道了,這是走到了班級后排。
差生和混混通常都呆在后排,桌子上自然不會放書,也就不必側身走了。
他果然來找那個欺負他的“人”了。
觀眾和面試官都集中起精神,等待著秦絕接下來的動作。
出乎意料的是,她臉上仍充滿了畏懼和怯懦。他們明顯看到她被“吼”了,縮著肩膀后退了兩步。
“老師、”秦絕終于說了第一句話,開口就破音了,“老師叫你,去,體育倉庫,搬……搬東西。”
她聲音啞啞的,不斷咽著口水,結結巴巴,音色里有些甜膩。
“娘里娘氣”的……這大概就是這個男孩被人無端欺負的原因吧。觀眾這樣想著。
秦絕又后退了一步,顯然是面前的“人”站起來了。
她一邊的小腿突然一顫,臉上露出吃痛的神色。
“你給老子帶路!”
第二個聲音極其突兀,卻在劇情里無比自然。
二號吃驚抬頭,發出這聲音的人竟是賀栩。
秦絕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瑟縮著,看著發號施令的“人”,訥訥地點了點頭,轉過身去。
她在空地內繞了一圈,時不時向前踉蹌,一看就是一路上被“人”不斷踢踹。
終于,她停了下來,伸手“開門”,腳步轉了九十度,像是迎賓,又像是看門狗一樣,乖順卑微地把著門,等“人”進去。
“他媽的,這么黑!愣著干嘛,快給老子開燈啊!”
這次出聲搭戲的是湯廷。
秦絕沒有回應,她慢慢地、慢慢地轉身,關上了“門”。
有一兩秒的寂靜。
觀眾的耳邊都能想象出那“人”不耐煩的罵聲。
空地之中,鏡頭之內,秦絕緩緩轉向“他”。
她沒有刻意繃著臉,既不兇狠,也不憤怒。她只是淡然地、緩慢地抬起了眼皮,看了過去。
那雙深棕色的眼睛里汪著一潭死水,正在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