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匡胤手握大軍不假,關鍵還事他的關系網啊,如今禁軍高層將領只怕除了老爹那樣的耿直青年,少不了有人和他打著一樣的心思,那就是廣交朋友,多條路走。
說到底,在這樣的亂世大家都太恐慌了,沒有安全感,近十年已經兩次改朝換代,如果把契丹國主來大梁做皇帝的事也算上,那短短十年,中原已經歷經數朝。
每次都會大規模流血,大規模死人。
底層百姓人心惶惶,將領們也沒有安全感,都想著報團取暖,久而久之,就容易形成集團。
趙匡胤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或許他一開始也沒想那么遠,只是本能的和他一樣,想多結交人,多籠絡人,多維持些關系,沒想到種種巧合之下,居然給他了機會。
史從云躺在小院中的胡床上,靜靜看著趙侍劍和王秋一邊小聲說話,一邊做女紅。
夕陽靜好,穿過樹葉的間隙,斑駁灑落在兩人身上,寧靜美麗,令人安心。
史從云知道,他也只是在依據本能行事罷了,并沒比別人高明多少,也高明不了。
如果哪天史彥超不小心戰死,他還能維系史家么?
史從云在心里反問自己,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這令他十分不安、惶恐、害怕。
難怪他叫爹叫得那么親熱,一切都是又有原因的,史從云想。
如果沒有史彥超,官家不需要他了,他還能保護大娘小娘小妹,保護趙侍劍、王秋么。
答案顯而易見,不能。
強烈的危機感趨使他,于是他強打精神,準備第二天再厚臉皮去拜訪李谷。
想著想著他開口道:“趙侍劍,你知道李谷相公么。”
小姑娘正和王秋小聲說話,見他問,便看過來,隨即點點頭。
“這也知道!”他驚訝了。
小姑娘不想答應她,繼續做女紅。
史從云早找打對付她的辦法:“你要不說,明天我把你屋里那個石硯拿去送人,潘美你知道吧,他肯定喜歡。”
“李谷晉朝時是樞密直學士,那時晉朝三位宰相,我爺爺就是之一,另外兩位相公馮玉、李彥韜都嫉妒他的才能排擠詆毀他,只有爺爺待他友善,我自然知道!”趙侍劍被逼無奈氣哼哼的說。
“哦,這么說來你爺爺對李谷還算半個知遇之恩了......噫。”史從云突然想到個法子,拿趙瑩后人作為敲門磚,說不定能敲開李府大門啊!面對他灼灼目光,趙侍劍被嚇了一跳,連后退小半步,避開他的目光,拉著王秋進屋去了。
.......
正當史從云想鬼主意的第二天,向訓帶著禮物來史府,聽他說了他三番五次去李府被拒之事,直接哈哈大笑道:
“人小鬼大的家伙,你那點小心思某知道,李相公在朝中是文臣領袖,而對很多武人都有斯養之恩,在文武之中威望都很高。
你想巴結李相公確實想得美,不過某勸你死了這條心吧。”
說著端起大碗痛飲一口才接著說:“李相公若開了你這個頭,多少文武想上他那盡孝去,認孫子都愿意,只怕門檻一天換一條也能踏爛了。某都進不去的門,你想也別想。”
史從云也不給他面子,笑道:“說了半天伯父就是嫉妒,你進得去的門,我若進去了你豈不是很沒面子,你就是怕這個才給我潑冷水。”
“哈哈哈哈,你這小子口齒厲害,好言相勸你倒反給某個惡評,要是你爹在,我定叫他揍你。”向訓說完讓他倒酒。
史從云老老實實給他滿上,向訓接著說:“你若真有心上進,某倒能幫你一把,在朝中某和王溥王相公有些交情。
不過直接去拜會未免不妥,等到哪天佳節登門拜訪,某把你帶上,也能和王相公說上幾句話,不過人家看不看得上你就看你本事了。”
“哎呀,我就說,還是向伯父最為可靠,人長得英俊瀟灑,行事英明神武,戰場上盡顯英雄膽色,是我們這些小輩的楷模啊。
來來來,向伯父,小侄給你把酒滿上。”
“別,我這還滿著呢。”向訓拒絕,嘲諷道:“老夫從進門至今,你是第一次開口叫某伯父,只怕這伯父還是王相公給掙來的吧。”
“哪里的話,你誤會了。”
向訓不跟他計較:“你這小滑頭,今天的人情你好好記著,別以為喝你幾口酒就能堵住某的嘴。”
“知道知道,都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