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誰會在乎一個十六歲的年輕人。
直到在武威城北面一路慘敗,被人連拔八座營寨,在城東又被胖揍一頓,損失慘重,丟了武威,眾人才記住這名字。
如今已是談及色變。
那日在武威城外,人人都看見史從云張牙舞爪的大名旗直接沖到了陣中,在右翼江邊勢不可擋,撕開一道大口子,悍勇不可抵擋。
(大軍中很難看到人,他們看到旗幟就以為史從云帶頭沖鋒了,其實他早在半路落到后面,往前的是抬旗的士兵。)
經歷兩個多月連續敗仗,沒人愿意直接面對史從云的兵鋒。
王景哪會不知他們的膽怯畏懼,只是一時也沒辦法,輸人輸心,這場戰他們敗得很徹底,從武威城北一路敗到馬嶺寨,損兵折將,士氣低迷。
不過王景覺得還有機會,他對這一帶的地理形勢熟悉遠在史從云之上。
既然正面交鋒不是周軍對手,那還可以另辟蹊徑,糧道!
糧道是大軍命脈,如果無法正面擊敗對手,那就斷其糧道,折絕其糧食,人只要沒吃的,無論多少大軍都會不戰自潰。
他心里已經有了想法,擬定好作戰的方案。
李延圭原本想自己執行反擊計劃,一雪前恥,可被手下牙將提醒,又想到武威城外周軍給他的壓力,史從云給他帶來的壓迫感,最終還是決定再等。
等到武定軍節度使高彥儔的精兵前來匯合再行動,在此之前,只能期盼武威節度使還能守住鳳州城。
......
這一等,時間不知不覺來到八月初。
秋日,早晨的嘉陵江已經開始結霜,霧氣彌漫山谷之中,兩岸互相難見,只能聽到隱約的吆喝,山川間鳥雀稀疏,不少草木開始枯黃。
高彥儔的大軍也終于到了馬嶺寨以西的江畔。
林立的旗幟在林木中格外顯眼,漫山遍野飄揚,大軍的鼓號聲傳遍嘉陵江東西兩岸,回音蕩漾不絕,山中的飛禽走獸紛紛逃竄,不敢久留。
高彥儔的捧圣控鶴軍衣甲整齊精良,長矛和大劍閃爍寒光,整齊的隊伍行走在日光斑駁的林間,光點晃動,粼粼巡巡。
當日,高彥儔沒有下令渡江,只是自己帶一些人去見李延圭。
李延圭與他住在馬嶺寨最高處的山頭相間,為眾人賜酒解風塵。
李延圭是北面行營都統,高彥儔的上級,與他同來的還有染院使王巒、招討使呂彥珂。
李延圭屏退左右親兵,俯瞰北面山川。
山頭只剩下招討使高彥儔、招討使呂彥珂、染院使王巒、先鋒都指揮使李進。
高彥儔長著一張嚴肅的國字臉,胡須很長,順著下巴下垂,大理得整齊,整個人看起來不茍言笑,哪怕爬山也穿著一身重甲,腰間挎劍。
高彥儔也是太原并州人,后來與和孟知詳一起入蜀的。
兩眾人行禮后,李延圭沒有買關子,直接說:“老夫想打一場反擊之戰,利用我軍對山川要道的了解,出周軍側后,截斷其糧道,將其困在鳳州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