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史從云帶十幾個親兵進入鳳州府衙。
王景還找了原本武威節度使王環的從事官陪同,同時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里面的東西只要云哥兒看上就自取吧,不用客氣。”
史從云點頭答應,當然明白這“自取”是什么意思,直白的說就是搶劫。
他能說服王景讓步是有前提的,史從云只是此次伐蜀過賬的前鋒,王景才是主帥,但他功勞很大,王景才會重視他的話。
鳳州城內,投降的蜀軍有五千余人,俘虜的最高將領是蜀國武威節度使王環,鳳州城最高守將。
史從云去牢里見過一次,三十來歲王環倒是個硬骨頭,也沒說一句軟話,咬牙挺著,而且開口只有一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他沒有擅自處置,而是下令將他送到大梁,交歸天子處置,蜀國武威節度使啊,可是個大人物,也是件大功勞。
進入府衙之后,府中眾多擺設依舊如故,這里一開始就被王景親兵包圍保護,可沒人敢亂來。
一旁的官員一個勁討好,向他介紹這府衙里都有些什么樣的寶貝,獻殷勤的說著。
“將軍有所不知,當初那王環準備拼死抵抗天軍的,還是城中尊長設酒宴將其拿下,那時在下還出了一份力,如今說給將軍知道.......”
“好了,某知道了,你以前是王環的從事官?”史從云不耐煩的問。
官員連連點頭:“府衙的事在下都了解,將軍盡管問。”
史從云沒說話,在衙門里轉了一圈,發現這地方并不是十分奢華。
往里走,穿過一段漂亮的雕花回廊,里面就是內院了。
“這里原本是刺史的住所。”
史從云看了一圈,其實他還真沒什么想要的,這些東西他也不缺,想了想開口道:“有圖經嗎。”
圖經就是地圖,在如今年代屬于機密文件了。
從事官想了一會兒小心說,“也許有,在書房?”
“這些地方別看了,去書房看看。”史從云直接下令。
從事官連連點頭,帶著他去東院。
東院一間小屋里,一推開門滿屋粉塵撲面而來,顯然許久沒有打掃過。
屋子里三面都是靠墻的木質書架,上面擺滿青皮書籍,覆蓋一層細密灰塵。
靠窗一面則挨著墻放一張高腳桌,旁邊放著一把精致胡床,想必原來的鳳州刺史也是愛書之人,時不時就會在這看書。
史從云看著滿屋子的書,頓時就來了興趣,下意識想到趙小娘,出發前才把她的硯臺弄壞了,正生氣呢,這些東西或許能哄她開心吧。
可別小看這些書籍,這個年代造紙術還不發達,紙張都是很貴的。
多數時候人們擦屁股用的也是竹簽或者棍子,也有一種專用的軟紙張,不過只有達官貴人才用得起。
這一屋子的書肯定也價值不菲,只是能不能找到愿意買的人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于是直接大步走出院子,吩咐外面守著的親兵:“進來,把這些書都給帶走,手腳輕些,弄快了踹死你們。”
眾親兵哈哈一笑,聽令進來開始搬書。
史從云又在書房里轉了一圈,看到窗前桌上有個抽屜,拉開一看,里面是個黑色有漂亮紋路的石硯,旁邊放著整齊泛黃的紙張,上面就是圖經,整個關中的地圖。
他拿起來看了一會兒,大體的要地方是對的,可比較抽象,比例也不對,作為指路只用還是可以的,只是沒有他腦子里的清晰一些。
史從云又好奇的拿出石硯來問旁邊的從事官:“這東西值錢嗎?”
從事官一看,連諂媚道:“將軍好眼力!一眼就看出這是件寶貝!”
“這有什么門道?”他好奇追問。
“這是南國端硯,乃是用端溪硯石制作,取材斧柯山端溪之爛河山,即便在宮中也是難得的佳品,大概是刺史聽說將軍神威,逃得匆忙,來不及帶走。”
“呵,你懂得還真多啊。”史從云笑道。
“將軍過譽。”或許是說到他的專業領域,從事官神色得意,言語也激動起來:“端硯石質細膩、幼嫩,發墨不損筆毫,呵一氣即可研墨,乃天下第一硯,從唐朝時開始被發現開采至今,都是文人騷客極力追求的寶物。
端石天然生成的花紋更是奇特,將軍看這里。”從事官說著接過石硯雙手捧著,小心傾斜,接著窗口的陽光向他展示上面好看的花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