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五月十五,史從云到達魏州城外驛站,距離魏州城尚有十余里,沒想到魏王符彥卿居然親自帶人在驛站中等候了。
路邊大軍繼續往前,史從云則停下來和到驛站中與魏王相會。
這次會面很簡單,沒有酒宴沒有隆重迎接,只在算得上干凈的驛站中,連桌椅都是老舊木質桌椅,表面也坑坑洼洼,在時間的洗磨中不復光彩,正如對面的魏王。
兩人上次高平相見還是六年前高平之戰時的時候,那時候史從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想必符彥卿連他是誰也沒記住。
可短短六年之后,一切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史從云成了殿前都點檢,北伐大軍統帥,雖然名義上符彥卿的魏王名號依舊比史從云大,可若說實際權力史從云大多了。
這就好像電視劇里說縣令是七品芝麻官,但現實是縣令雖然是七品,但實權很大,比很多四五品大官還要搶手,一般官員是沒機會擔任的。
“老夫在此恭候大帥多時了。”符彥卿一見他,連恭敬拱手。
史從云反應很快,趕緊扶住老人家,且不說年紀這還是他岳父呢:“岳丈見外了,咱們怎么說都是一家嘛,不用這么見外。”
所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史從云一開口又是岳丈又是一家人,頓時拉近了關系,其實他心里一直是忌憚符家,不過這時候說好話,說不定符彥卿就能多給他派些人馬。
見他這么說,符彥卿也很高興,雖然嘴上不斷念叨“在軍言軍”,但話里話外都已經接受了這樣的身份。
隨后兩人寒暄了一番,符彥卿拱手道:“我們符家為國守邊忠心耿耿,當初契丹南下,老夫年輕時候也曾與他們大戰過,我們與契丹狗賊勢不兩立,也有血海深仇。
這次官家北伐,老夫已經準備好精兵人馬,讓他們隨大軍北上,報效朝廷,可惜老夫已經年近六十,老弱無力,否則也想與大帥一同北上討賊!”
史從云立即肅然起敬道:“岳丈為國為民已經鞠躬盡瘁,大可不必勉強自己,這些小事交給我們這些后人去處理吧。
天下還有很多事情,但一代人操一代人的心,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我們這些子孫后輩也不能在祖輩基業功勞上沾沾自喜,停滯不前啊。
岳丈大可放心,這些大事交給我們后輩來做吧,我看昭愿也很有本事,往后在我身邊我會多多提攜的。”
他的話半真半假。
符彥卿道,“大帥高義,老夫這次召集了魏博精兵一千人,都是天雄軍中的好手,讓張正海和郭廷謂領兵,隨大帥北上討賊。”
史從云點頭,心里有些失望,符彥卿給的兵沒有他期望的多,不過讓郭廷謂和張正海兩個他的人來統領軍隊,可以說誠意滿滿了。
史從云欣然接受:“多謝岳丈,等凱旋之日,定來道謝。”
“分內之事,老夫也是朝廷官員,理應為社稷分憂啊。”符彥卿連道。
隨后兩人說了一會兒,史從云因為大軍還要北上不能耽擱就與符彥卿分開了。
在馬背上看著遠去的符王,史從云心想感慨萬千,雖然說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但多數時候人一老,野心也會逐漸淡化的。
魏王大概就是這種情況,他身體看起來還算健壯,但他已經不準備去北方了再次奮戰了。
之后郭廷謂、張正海果然帶來了一千名甲胄精良的天雄軍精銳騎兵來與他匯合。
兩人再見到他都很激動,史從云則將他們留在身邊中軍。
“符昭愿呢?”史從云問。
“魏王有話要跟他交代,我們先走了,免得打擾他們父子,也不合適。”郭廷謂答應。
史從云點頭,其實符彥卿確實是個不得了的人物,他也和六妹,符昭愿乃至一些軍中人物說起過關于他的事。
特別是高懷德非常佩服符王,因為符彥卿曾經救過高懷德的父親——天平軍節度使,齊王高行周。
而且符彥卿打契丹也是出了名的,要問當今之世遼國最怕誰,絕對是符彥卿莫屬。
天成三年,符彥卿參與征討義武節度使王都,隨歸德節度使王晏球于嘉山(今河北曲陽西)擊敗過契丹。次年,收復定州(今河北定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