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多是發自內心的,亂世中最缺安全感,史從云這些年來南征北戰,連戰連捷,而且用兵總是有條不紊,完全沒有以往武人的那種不安穩,跳脫靠不住的感覺,給了文武官吏安全感。
如此,真心實意追捧信服的人自然很多,民間乃至朝堂,慢慢都形成一種人心大勢,怕沒了史從云,周國會不會重蹈晉朝覆轍,亂世之中,只有靠譜的武力才能讓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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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前庭的熱鬧和激動,皇宮后殿氣氛卻有些不同。
官家這幾天沒有上朝,有人說似乎是病了,但也沒太過確切的消息。
萬歲殿,夜;李谷,魏仁浦,王溥,王樸,范質身披貂裘,他們除了王溥都年紀不小了,受不了秋日的夜寒,殿外有低頭不敢言語的宦官,宮女,連皇后也站在一邊,身著素服拉著只有六歲的太子柴宗訓。
小太子還是個孩子,眼神中都是不安,時不時驚慌的看向周邊沉默的大人們,他并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更多是受氣氛影響。
昔日御駕親征的郭榮此時躺在床上,整個人虛弱無力,有些水腫,咳嗽時宮女連上前有從帕服侍,卻發現咳出的痰中帶有血絲。
旁邊的御醫小心翼翼,見此情景臉色更加不好,話不敢說半句。
過了好一會兒,經年紀較大的宮女順氣,又休息段時間后,官家似乎緩和過來一些。
皇后符氏在一邊默默流淚,眼眶通紅。
官家虛弱的看她一眼,隨即看向她身邊的兒子郭宗訓,還有外面站著的幾位心腹重臣,眼神示意讓太監給他腦后用枕頭墊高。
隨后虛弱道:“朕一生奔波操勞,有今天的劫難不算奇怪。”官家一開口,大殿中完全安靜下來,他說話的聲音很小,如果不如此已經聽聽不清了。
“官家.......”
眾人哀閔,但有很多事,必須盡力處理好,比哀痛嚴重得多,比如面前這六歲還天真懵懂的太子。
“官家,請盡快讓北面的大軍回來吧,這時候大軍不宜在外。”李谷首先開口,“這樣的敏感時候,大軍應該在京城,拱衛官家太子,以安眾人之心。
此外南面的諸國,唐國,蜀國,南漢,吳越依在,需大軍才難震懾。”
亂世就是這樣的道理,即便這些國家除了南漢都對大周表示過臣服,可一旦周國出亂子,難免他們會有心思和動作,就像北漢趁著官家郭榮初繼位時聯合契丹南下一樣,何況幼主年幼,這種時候大軍必須在京城,威懾諸國以使得他們不敢有動作。
王樸向來剛直,這次直接出來直言:“官家,國外之患有,國內亦然,如昭義軍,天雄軍,靜難軍,鳳翔鎮等都需大軍坐鎮。
這種時候讓史從云把大軍帶回來,戍衛大梁,四方才能安穩,之后開邊北逐之事等國大定之后再行圖謀不遲,如果現在舉措不當,可能天下大亂,反而是顧此失彼,因小失大,往后的大事都無法圖謀。”
官家看著他們,眼神渙散,不知道有沒有聽見,許久才開口問:“史從云打到哪了。”
樞密使魏仁浦總理兵事,這時連站出來匯報:“回稟官家,自從圍殲遼軍主力之后,史從云已率大軍北上,圍困幽州。
同時前日史從云來信,他得到消息,遼國各路援軍正在路上向幽州靠攏。
請求官家帶著澶州的兩萬人親自北上,在幽州城下會師,屆時士氣大漲,合兵就有很大把握拿下幽州.......”話說到這,魏仁浦聲音逐漸小了,沒再往下說。
史從云的話是好話,官家的兩萬援軍,加之御駕親征的士氣鼓舞,一鼓作氣拿下幽州或許不是難事,但他并不知道官家已經因為病重從澶州退回大梁了,兩萬兵馬也早已不在黃河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