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望崇高的大將帶兵在外,若稍有不慎,只怕又是當年后漢覆轍.......
連符皇后自己想想也怕,這時候心里只是盼著大軍能夠平平安安回來,眾將領至少能夠和朝廷維持表面上的和氣。
哪怕他們像李筠一樣跋扈,太子和她也只能忍讓,因為他們在軍中沒有威望,幾個宰輔看起來位高權重,有本事,可他們手里沒兵。
事情越到緊急時候,越能讓人看清楚權力在誰手中,這時候誰能調動軍隊,誰便有大權。
而且她突然想到一種可能,還越想越怕,以史從云的聰明和權勢,他在宮中應該有眼線吧,如果他知道范質告他謀反的事會怎么做?
她不由自主想到當朝先帝,而且越想越怕,隨即又安慰自己,范質的話是在她和官家面前秘密說的,應該沒外人知道吧。
符皇后此時最希望的是史從云把大軍帶回來,到時候他是自己的妹夫,以他為后盾,自己攝政就能完全掌控局面,這一切的前提是官家不對史家動手,史從云乖乖把軍隊帶回來。
可萬一他知道有人告他謀反.......
符皇后嚇出一身冷汗來,連強自鎮定,應該不會,消息沒人透露才對,待回來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殿外的就幾個宰相還在等候,她找來魏敏,吩咐他好好照顧好幾人,至于太子則留在后宮中等著,這種時候反而沒人去理會他了,符皇后也沒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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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殿外的小亭中,氣氛同樣凝重,幾個宰輔多是歷經數朝的人,對于這樣的場面他們見過許多,心里也更加不安。
樞密使魏仁浦提出一個十分棘手的問題,“此次討伐遼國大勝而歸,諸將士該如何封賞。”
“若官家建在,這不是問題,樞密院與官家商議決斷,諸將士多會信服.......”
魏仁浦后面的話沒說,在場都是聰明人,立即明白了意思,紛紛皺起眉頭。
“偏偏是這個時候。”王樸也滿臉愁容,“官家不在,沒人鎮得住那些驕兵悍將,獎賞少了,稍有不滿,就怕有人借機發難。
要多賞賜喂飽每一個士兵,連年征站,國庫空虛,特別是今年北伐遼國一戰,靡耗巨大,拿不出那么多錢帛財貨.......”
“怕什么來什么,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王溥也嘆氣。
作為處理朝廷具體事務的宰相早看到背后的危機,唐末以來,短短幾十年,歷經五代十國,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沒人有能徹底掌控壓制這些驕兵悍將。
官家算是雄主,他在世諸多驕兵悍將還能暫時壓住,但也無法完全解決,需要不斷妥協。
比如征伐淮南時,只能默許白延遇,趙晁等兵將搶掠百姓;李繼勛疏忽大意導致兵敗也不敢處罰太重;李筠等節度使甚至以私怨囚禁朝廷派去監軍使,官家也只能忍,寫信責備幾句,不敢實際處罰;而像史從云之類的軍中大將,官家即便有不放心的地方也不敢動等......
這些東西外人并不知道,都以為官家就是至高無上,無所無能,可以為所欲為,他們這些幫官家處理事務,長時間在官家身邊的重臣卻很清楚其中情況,權力是相互平衡妥協的結果。
而這次更糟,沒了官家壓制驕兵悍將會如何?
這幾十年有太多這樣的例子,四處兵變,遍地大王,隨后換一個難代表那些驕兵悍將利益的人作天子。
最年輕的王溥有些著急:“我大周兩代圣君,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幾年來接連擊敗北漢、西蜀、唐國、南平、武平、遼國,已大有起色,怎么能在這樣的節骨眼出變故,豈不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