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們,這是洛陽最大柜房開的銀票,說實話,老夫也不知道這東西能換多少銀子,咱們就在這里等著,讓柜房把錢送來。”
說完,種師道竟然直接席地而坐,瞇起眼睛等著。
這幫人可都傻了,尤其是姚平仲,畫大餅,封妻蔭子,這一套他不陌生,甚至也不在乎,畢竟好話誰都會說,等冷靜下來,大家伙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可真金白銀拿出來,事情就不一樣了。
問題是這幾張紙,能管用嗎?
不到一刻鐘之后,營門外竟然出現了車馬聲,轉眼之間,就有五輛馬車趕來。為首是個青衣小帽的商人,他到了老種面前,老老實實跪倒。
“奉官家旨意,第一批五萬兩軍餉悉數送到,請種老相公查驗!”
種師道哈哈大笑,“官家果然守信,老夫先拜謝天恩!”
種師道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對著所有將士道:“我老了,眼睛也花了,你們挨個過來領錢,一人十兩,誰也別拿少了。”
聽到這話,沒人不心動。
這可是錢啊,還是白花花的銀子,誰能不心動。
可他們也清楚,自己都是姚家的兵,越過主將,去拿別人的錢,那可是不對的。大家伙都眼巴眼望,瞧著姚平仲。
享受著萬眾矚目的姚平仲雖然一肚子氣,卻也知道沒法拒絕。
他能不讓這幫孫子發財嗎?
要是擋了他們的財路,信不信到了戰場上,沒準就來一支冷箭,然后就光榮殉國了。西軍的這幫孫子,沒有什么不敢干的。
姚平仲在心里罵娘,卻也無可奈何,只能點頭。
按捺不住的眾人嗷嗷怪叫,撲了上來。
大家伙吵吵嚷嚷,就像是過年。
每人十兩,一分一毫都不少。
從上午一直到了黃昏,總算發完了,每個人喜笑顏開,歡欣鼓舞。好話再多,也不如銀子管用!
“世伯,您老人家真是厲害,夠小侄學一輩子了,咱們明天就出征?”姚平仲強作歡顏。
種師道搖頭,“不忙,還有一件事。”
姚平仲從種師道的眼角看出了一絲殺機,感覺到不妙,“世伯,還有什么事情?”
“自然是那些鬧餉造反的亂臣賊子,賢侄,你不會包庇他們吧?”種師道笑吟吟的。
在這一刻,種師道自信滿滿,氣勢駭人。那個縱橫沙場幾十年的老種相公活過來了,而相比之下,姚平仲不值一提。
十兩銀子,差不多是一年的軍餉。
跟著老種相公難道不香嗎?
姚平仲清醒了,原來小丑竟然是自己!
還能怎么辦?
除了順從,別無他法。
掌握了大局之后,種師道果斷審問,從數百人之中,甄別出十五個鬧餉主謀,悉數砍頭。
“人死不結仇,給他們每人家里五十兩銀子,這錢算老夫的。”種師道又道:“身為統帥,御下不嚴,老夫自領二十軍棍。姚賢侄,你也領十軍棍吧!”
怎么,還要打棍子?
種師道不慣著姚平仲,他直接在所有士兵面前,露出了脊背……
軍棍這個東西,屬于薛定諤的,不在數量多少,只看想打到什么效果……二十軍棍之后,種師道后背染血,但老頭脊背筆直,目光炯炯,簡直更精神了。
“傳我的命令,多打旗號,制造聲勢,告訴沿途州城百姓。咱們西軍進京勤王!”
“百萬西軍,要跟金賊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