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并不覺得武將的到底水平會比文官更高,而這幫人的破壞力又遠勝文官萬倍,所以一切的算計,都必須更加深入,更加不著痕跡。
這一場全豬宴吃下來,使得許多人都重新審視這位趙官家,大巧若拙,不著痕跡,趙官家的段位已經高到了離譜的程度。
“我還記得,當初仁宗朝的時候,宰相文彥博就像裁軍……彼時眾正盈朝,官家也鼎力支持……結果弄來弄去,也不過裁了幾萬人,隨后文彥博更是被罷相,趕出了京城。”張浚笑呵呵道:“明仲兄,官家這一手可是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啊!”
胡寅呵呵一笑,“就別拿仁宗朝的事情來說了,當時裁軍裁的是空額,不過是逼著武人吐出一點軍餉,給上面一個交代罷了。官家這一次裁的可是結結實實的驕兵悍將,而且數量之多,駭人聽聞。只怕比起當年藝祖的杯酒釋兵權,還要驚心動魄啊!”
張浚瞪大眼睛,思忖了再三,終于點頭,長嘆一聲。
“圣君在朝,為官艱難,你我之間,可要好好幫襯才是。”
胡寅認真看了看張浚,嘴角上翹,忍不住笑了,他太了解張浚了,政事堂諸公里面,張浚最在乎的就是首相趙鼎,其余李若水和徐徽言根本不放在眼里,這倆是不能爭首相的。
至于其他人,又跟趙桓關系有些遠,機會更小。
可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陳康伯。
其實這些年來,朝中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首相總攬大局,自不必說。
樞密使掌軍,實權位居第二。
而戶部尚書手握財權,名列第三。
也就是說,在劉汲離開之后,陳康伯這么一位強勢的戶部尚書崛起,是足以和張浚盤盤道的。
既然情況如此,張浚自然要拉盟友,有資格問鼎禮部尚書的胡寅,自然成了他最好的選擇。
張浚的心思瞞不過胡寅,奈何胡寅卻是沒有卷入爭權奪利的心思……劉汲一干人留下來的空缺,他也不想分一杯羹。
“若是說我自己無心功名,那是欺人之談。不過官家提出了新的氣理之說,我們家老爺子又是一心做學問的,說句實話,我都想閉門著書,繼承家學算了,朝政跟我啊,山高水長,實在是太遠了。”
張浚聽這位裝清高,氣得鼻子都歪了。
“我說明仲兄,你這是以為我要結黨營私,爭權奪利嗎?”張浚氣急,“舊人盡去,裁撤驕兵悍將,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眼前,你我都是十年寒窗,苦讀出來的,恰逢其時,難道就坐失良機,毫無作為嗎?此刻若是尸位素餐,不能青史留名,與蟲豸何異?”
張浚氣沖沖怒吼,奈何胡寅只是低著頭,給他續水……飲茶先啦,別想那么多了。
張浚不由得為之氣結,這貨是真的不思進取。
懷揣著大干一場心思的不只是張浚,不思進取的也不只是胡寅,只是誰也沒有料到,趙官家造出了這么大的聲勢,真正開始行動,卻膽子小的可憐。
趙桓在第三天,離開了京城,再度前往山海關。
和上一次相比,關城基本建好,依山臨海,一座雄偉關城,橫亙眼前,恰如衛士,宛如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