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多雨的季節,而在多雨的季節中,水就成為了一種難以錯開的東西。
關于這一點嬴政深有體會,但他捉到一條名為驚鯢的魚兒,并因為這條魚兒明白了水的滋潤并為此到來快樂之時,水又給了他迎頭一擊,讓這位秦王明白了一件事情:有水的不僅僅是驚鯢,還有這個天地。
而這個天地間的水卻不會那么溫和,反而是一種足以摧毀任何東西的力量。
燭火之下,身上只穿著單衣的嬴政看著手中的竹簡,臉色在燈火的搖曳中顯得愈發的陰晴不定。
北境正在修建的長城被山洪沖毀了一段,而正在修建嘗嘗的故韓國士卒,也就是現在的秦國基建軍團更有三千余人喪命于于這場山洪之中。
腦海中迅速分析著情報中信息的嬴政慢慢閉上了雙眼,人員的死傷本不算什么,三千余人的代價并不大,但被沖毀的那段長達數十里的在建長城卻會嚴重影響到嬴政未來的計劃。
長城,后世之人多一位這是那位始皇帝在一統天下之后才開始修建的,但事實卻是,在整個戰國時代,秦趙燕齊,甚至是楚國都會在要害之地修建長城,而始皇帝修建的那座長城只不過是將秦趙燕三國長城銜接起來而已。
而嬴政此時在做的事情正是要將秦趙兩國的長城融為一體,自兩年前嬴政得到趙國北境雁門郡代郡之后,就已經在著手這件事情,而且,在他的計劃之中,鏈接上郡與雁門郡的長城會在明年初徹底完工,但一場山洪卻將這個時間向后推移了。
臉色不太好看的嬴政放下竹簡,走到正要起身的驚鯢身邊,按在了她來來不及披上單衣的肩膀之上。
“睡吧。”嬴政將其推回原本屬于驚鯢的領地,目光在那卷竹簡上停留了片刻,再次躺進了帷幔之中的床榻之上。
驚鯢看著身邊的嬴政,目光中閃過一絲遲疑,但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而是將身子往嬴政懷中貼了貼,將其手臂固定在身前的支架之間,并牢牢抱住,這才閉上了雙眼,很快就陷入了沉睡,她有些累了。
次日黃昏,來自上郡的軍報也傳到了咸陽,而作為掌管北境長城修建事宜的丞相府也同時得到了這條消息,這條遠在數百里之外的長城,在咸陽城內引起了另外一番波瀾。
“大王,北境長城被沖毀數十里,若要在既定的時間內完工,只有繼續征發勞役,可如此一來,恐生民怨。”如今的大秦九卿之一,身居廷尉之職的昌平君熊啟越過身旁的將作監監正公輸仇諫言道。
嬴政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這位大舅哥,并沒有說什么,而是看向了呂不韋,問道:“以相國的估計,若要趕在明年年初完工,需要增加多少民力?”
“回稟大王,按照之前所用的民力而言,當需兩萬。”呂不韋不假思索道。
在來咸陽宮之前,對于嬴政可能問的問題,他都已經準備了答案,因此,當嬴政問道他這個數字之時,呂不韋根本不需要過多的思考。
“兩萬?”嬴政思索著這個數字,在心中盤算著如今秦國內部的情況。
鄭國渠,直道,長城,甚至是在明年對趙國的決戰,這些都需要人,如何能夠在不耽誤秦國的農事的情況下,盡可能地利用民力,就成了擺在嬴政面前最大的問題。
而公輸仇看著面前表現各異的三人,因為這些年來身居高位卻廣受弟子而將其身上的陰鷙之氣沖淡了不少而顯得有了一絲氣度的臉上此時是面無表情。
對于這些國家大政,他想來是不參合,當然,這些也不是他要思考的事情,他的專業并不在此處,他的興趣更不在此處,而他也知道,嬴政也不會就這件事情征詢他的意見,嬴政將他傳喚到此處的目的只是為了問他那些關于器械的改良之事,這一點,他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