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月樓的大堂,賓客滿座,店小二有錢肩上搭著汗巾,手里拎著茶壺穿梭其中,忙得不亦樂乎。
臨窗的木桌上坐著一位少年,頭上帶著白玉冠,簪了根玉簪子,月白色的大袖袍,一手捏著寬大的袖子,一手執著酒壺,給自己倒酒。
有錢忙碌著給另一座的賓客上菜,目光時不時地往臨窗這邊瞟,知府大人好有雅興,一個人喝酒都能喝得這么盡興。
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座,有錢抽空過來,“大人,我們店里新出了鹵牛肉,用鹵汁小火鹵了一晚上,鹵汁入味,牛肉勁道,大人,你不知道,我們店的鹵汁是秘制的,別處吃不到這個味。”
他知道林知府不喜歡啃雞爪,但喜歡吃牛羊肉,據說西北人都喜歡吃牛羊肉,鹵牛肉配燒酒,最好不過了。
林成默默地點點頭,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有錢人機靈,見狀忙給空著的酒杯續酒,“好咧,大人你慢慢喝,鹵牛肉馬上就來。”轉身去廚房下單準備鹵牛肉。
這時一只咸香雞端上桌,林成心中有事,面上卻不顯,像往常一樣休閑地一邊吃雞一邊喝酒。
旁邊站著的云杉,知道公子心中有事,出乎往常的安靜,撕了一只雞腿放到林成面前的盤子里。
“林知府,你也來吃雞啊。”布陣使剛下衙想來得月樓吃雞,臨時有事拖住了腳,晚來了兩步,沒想到在得月樓碰到林成。
林成同布陣使打招呼,“布陣使大人。”
布陣使環顧四周,見大堂座無虛席,訕訕一笑在林成對面的位置上坐下。
“林知府,你也喜歡吃得月樓的咸香雞啊。”布陣使沒話找話說,同人閑聊。
“嗯。”林成又撕了一只雞腿。
布陣使以為林成會謙讓地把雞腿遞到他的面前,說請布陣使大人嘗嘗,再一看,一眨眼的功夫,雞腿已經被吃得只剩雞骨頭。
剛出鍋的咸香雞實在太香,布陣使沒忍住吞了吞口水。
又有店小二端了一盤鹵牛肉上來,一片片切得薄薄的鹵牛肉碼在白瓷盤中,帶著秘制鹵汁的香味,飄進布陣使的鼻子里。
布陣使捂著鼻子,心中暗罵,“他娘的,真香!”見林知府不為所動,一言不發,猜想林知府這是想吃獨食。
好在剛端了鹵牛肉過來的有錢,人是個通透的,連忙躬下身請布陣使點菜。
布陣使照著林成桌上的點了一份。
“鄭大人來了,林知府心中不痛快,這是借酒澆愁?”一只咸香雞下肚填了填肚子,布陣使面色好了許多。
鄭大人來了廣州,布陣使牽頭率著城中的官員給鄭大人辦了接風宴,在接風宴上,鄭大人說,早聞廣東水師的美名,今日來了廣州,一定要去見識見識這支威武之師。
鄭大人去教場巡視,一眼看上了林成組建的水師,想要抽走一半的人,這支水師是林成的心血,總共不到三百人,抽走一半的人,無疑于釜底抽薪。
林成抬頭睨了人一眼,“我不痛快,布陣使大人心中也不痛快吧。”說完,仰起脖子飲了一杯燒酒,火辣辣的燒酒,喉嚨如同被火燒一般,五臟六腑都跟著沸騰起來。
廣州知府和布陣司本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他這個廣州知府和廣東布陣使大人共事,好像不那么愉快。
布陣使自顧自地吃起鹵牛肉,“聽我一句,別因小失大,鄭大人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除了幾位皇子和皇太孫,放眼整個朝廷,誰的地位還能越過鄭大人去。”
終究不是他的心血,他不心疼。
讓林成心疼舍不得的是,鄭大人還看上了水師的副教頭。
那個黑臉副教頭話不多,論水性,在水師里頭他是第一位,正經的教頭都比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