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是來自同一個村將要參加鄉試的生員,已經通過縣試考取了秀才,性格開朗的書生相貌清秀,叫吳桐,另一位書生矜持清高,叫吳大春。
兩人邊喝邊談,談起即將進行的秋闈。
“此次秋闈,不知大春兄,可有把握。”
“四書五經,詩賦,多讀多背多記,無憂,只是策論,不好說。”吳大春嘆了口氣,為了供他讀書,家里把唯一的一頭老黃牛都賣了。
蘇玥搖著扇子,豎起耳朵聽。
秋闈的慣例是四書五經,詩賦和策論,前兩項對于多年寒窗苦讀的學子來說,不難對付,難的就在于策論,考官會提出有關時下政事的問題,考生需要寫出自己的見解,提出相應的策論,策論最能拉開考生之間的差距。
說到策論,吳桐也拿不準,“當下國家內有倭寇之難,四海不寧,不知道這次秋闈是否會拿此作文章?”
這時茶棚又走進來一位書生,后面跟著的家丁,把馬交給蘇玥去后面的馬廄喂馬,身后跟著兩位小書童,一位小書童抱著筆墨紙硯,另一位小書童則提了個黑漆描金玉竹的木匣,里面裝著路上方便使用的茶壺茶杯之類的茶具。
聽到談起策論,后面進來的書生不動聲色,站在一邊旁聽。
吳桐也注意到了一邊站著旁聽的書生,連忙起身,朝后來的書生行禮道,“在下謬論,還望仁兄不要見笑。”
書生還禮,“哪里哪里。“又自我介紹道,“在下唐孟洲。”
年輕人相識,沒有家族門第之分,又有共同的語言,彼此就很容易熟絡。每次秋闈,參加考試的學子們,會有意結交同年,這對于他們以后做官發展政治人脈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蘇玥打著扇子,慢慢地聽。
在爐子旁煮茶的紅蕉顯得有些著急,悄悄拉了蘇玥到一邊,壓低聲音道,”二小姐,你看看,他們把我們茶棚當什么地方了,光顧著聊天也不見點茶水喝,你看看他們,更可氣的是,還有一個小童自帶了茶壺茶杯自帶了茶水。“
蘇玥轉過頭,去看那位臉圓嘟嘟的小童,提著裝茶具的木匣子,正東張西望,看上去很可愛,“我們這寫了不能外帶茶水嗎?”
紅蕉嘟著嘴不高興地搖頭。
蘇玥笑了笑,“那就是了,沒寫清楚不能怪別人,再說他帶了茶水,他也沒在我們這喝啊。下回,我們把它寫在木牌上,不能外帶茶水。”
紅蕉還是滿臉的不高興,“他們在這聊天,都影響我們做生意了。”
蘇玥用手捏了捏紅蕉的臉蛋,“我們這也沒什么生意。”
半天了,都沒有賣出去一碗涼茶,說起來,是沒什么生意,這樣一想,紅蕉便覺得沒損失什么。
“自當朝太祖皇帝開朝以來,沿海倭患不止,縱觀歷朝歷代,沒有一個朝代像當朝這樣,飽受倭患之苦……”吳桐朝在座的諸位,拱手道。
廣州遠離京城,不像京城在天子腳下,皇族宗室多,眼線也多,又有朝廷重臣文武百官,大家的言辭會有所顧忌。廣州距離京城千里迢迢,除了城中有父母官,便再沒有其他皇族宗室。
在場的人又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誰都不認識誰,說起話來也大膽許多,言辭犀利,暢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