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府鬧鬼?
我與溫如故相識多年,為何從未聽起過這件事?
難不成,那鬼是宋朝的?瞅見溫家一家年份對不上,紀先生來了,瞧著他與自己如老鄉般親切,就出現與他嘮上一嘮?
我委實不能理解,身后的溫如故又急于降下沈語蘇的火氣,我便沖著屋里說:“先生與我有事相商,你二人先聊著,我換個屋去。”
溫如故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紀先生。
沈語蘇往后縮了縮脖子,一臉慷慨大方地揮了揮手:“去吧去吧,不打擾你。”
雖我總覺他倆模樣不太對勁,但還是與紀先生撤了。剛出房門,紀先生的手就抬起來,在半空中僵了一僵,按在了自己太陽穴上:“找個地方坐著,我慢慢與你說。”
我在爭得了溫如故的同意后,去了客房坐著。紀先生語氣很平淡地同我講,但我總覺得那平淡語氣下藏著的應當是不少的震驚。
他看著我,擰了擰手指,說:“他們家大廳,有個女鬼。”
溫老爺和溫夫人坐了沒多久,就因為有事先離開了,臨走時,溫夫人說,你可以去樓上找夏姑娘,若是找不到人,管家可以帶你去。
紀惟青想了想,也不知說些啥,管家也在旁邊站著,隨時可以傳喚。
他又想不愿上樓打擾眾人,索性坐在沙發上等人下來。
紀惟青同管家說了,管家表示理解,也去做自己的事情,離開了。他在沙發上捧著本書看,努力辨認著書上的字,卻發現都是些艱澀難懂的內容。
他一邊看著,一邊聽著樓上的動靜。
管家走了,整個大廳就空下來。房間又大,又只有他一人,四處亮著玻璃水晶的吊燈,落地燈罩上繡著古雅的花紋,紀惟青四處看著,又無端生出一種感覺來——
他本不屬于這個時代。
他就像漂浮在虛空之中的塵埃,根本沒有落地的可能。
越是這么想,他越覺得這房間有種荒謬的空蕩感。
正發呆時,紀惟青頭頂的燈忽然閃了一下。
有聲音似是從虛空中破出來,從四面八方席卷而至,綿長而空曠,好聽卻又充滿了冰冷的死氣。
紀惟青頓住了,手悄無聲息掠去身后,卻在摸到一手空后恍然記起,他身上現在什么都沒有。
那聲音還在。
紀惟青渾身繃得筆直,神經高度緊張,一手按著沙發,指尖的力氣蓄到了極致。
他很快冷靜下來,肩背繃著,微闔著眼,全神貫注去聽那個聲音。
那是一個縹緲的女聲,認真唱著他聽不懂的歌,歌聲干凈好聽,明明有種能撫平人所有冰冷情緒的力量,卻格外的機械而冰冷。
她不知道從哪里來,又不知在唱給誰聽,嗓音細軟綿長,又漂浮在高空,四散在每一個角落。
紀惟青聽著,莫名覺得,那聲音就在自己背后。
等他轉身去看,聲音又遠了,歌聲忽然落下去,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歌聲并不是只有那一首,他一直坐著,就一直聽著歌——歌聲縹緲虛無,一直在,沒有遠去也沒有靠近,生生給紀惟青的脊背上聽出了一層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