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在傅干看來,這種大規模的瘟疫不是人力可以對抗的,救災好比無底洞,扔進去多少錢糧物資最后都是白費,卡住郭嘉和江岳的脖子其實是為曹丞相省錢,所以于公于私,他都問心無愧。
主意拿定,傅干命人請來倉曹掾衛臻,共商大計——除了戶曹之外,倉曹也和救災有關,出手之前,必須先和衛臻訂下攻守同盟。
“郭奉孝和江砍頭慷國家之慨,為自己撈取功績,哼哼,不計成本的投入錢糧藥物,總能救回來一些人,這樣的手段我也會,有什么了不起?可恨江砍頭做了一首狗屁不通的歪詩,置丞相于不仁,只好任由他們胡鬧,你我卻不能置之不理。”
“我也正有此意,當唯彥材(傅干字彥材)馬首是瞻!”
在救災這件事上,倉曹和戶曹是一根線上的螞蚱,衛臻也對郭嘉和江岳非常不滿,兩人一拍即合,議定今后三天不許一兩藥材送往小沛。
絕地反擊是最爽的,說到快意處,兩人放聲大笑。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戶曹長史走了進來,向他們行禮稟報,小沛來的一個使者因為藥材不足,正在前面的公廨里吵鬧,一定要見傅干。
還沒有開始克扣,就已經嫌少了么?
傅干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按理說阿貓阿狗上不得臺面,但他正想探一探小沛那邊的態度,就破例同意接見這個使者。
“修云亭侯麾下魏襲,拜見兩位曹掾。”魏襲原本是虎豹騎的百人將,面對傅干和衛臻兩位高官,并不露怯。
“免禮吧。”見到魏襲不卑不亢的樣子,衛臻的心中先有三分不喜,原來是江岳手下的兵痞,難怪敢在戶曹大吵大鬧,現在吵也吵了,鬧也鬧了,又裝出一副老實模樣給誰看呢?
“每天運去小沛這么多藥材,沒有道理不夠,小沛那邊感染時疫的遷民很多么?”傅干懶得和魏襲這種小人物計較,更關心小沛的疫情——藥材不夠用,說明病人太多,可能已經進入瘟疫爆發的高峰期,局面失控了,這可是個好消息。
“感染時疫的遷民每天不足五百人,藥材主要用在以前的病人身上。”魏襲的語氣充滿自豪。
“只有五百人?了不起!你們是怎么做到的,分營么?”傅干和衛臻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濃濃的戲虐之意,瘟疫的防治中治療相對容易,預防卻非常困難,這個兵痞明顯是在吹牛。
“沒有分營……我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反正我家修云候有辦法,再過幾天,染病的人數還會降到兩百人上下。”
魏襲沒有跟隨江岳進入營地,所以知之不詳,但是江岳曾經說過,傳染病都有一個潛伏期,既然現在的預防措施有效,撐過潛伏期后,發病的病人還會減少。
“呵呵呵,你下去吧,所缺的藥材會盡快給你補上。”見到魏襲說不出個所以然,傅干和衛臻更加確信,他肯定是在說謊,遇到這么大的疫災,只用不到十天的時間,發病人數就從兩千人減少到兩百人,這已經不是吹牛,而是癡人說夢的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