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霄見眾人盯著自己,滿臉無奈的說道:“你們三個做的不錯,還愣著做什么,繼續解剖啊。”
“好吧。”杜克將骨錘、解剖鋸遞給陸離,低聲說道:“牙齒就交給你了,幫忙敲下來。”
“另外,記得用些力。”
剛才在打開皮膚的時候,身為主刀的杜克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一般來說,人體面部皮膚的切口深度只需要做兩毫米,甚至更淺,可是,他足足往下切了四毫米才做好一個合格的切口。
通俗來說,這個邪神信徒的臉皮很厚,以此類推,骨骼可能也會產生某種程度的變異,比如堅硬。
“知道了。”
陸離點點頭,拎起骨錘輕輕敲擊牙齒,起初他不敢用力,生怕將它砸壞了,可事實證明,這東西的硬度至少可以跟大理石媲美。
見狀,潘明恨不得趕緊結束這令人作嘔的解剖課,沉聲催促道:“兄弟,用點力,不行就換我來。”
“不用。”
話落,陸離不禁加大了敲擊的力度,但依舊不敢亂來。
一時間,持續不斷的敲擊聲在解剖室回蕩。
事實上,杜克的解剖手法堪稱一種藝術,極具觀賞性,而陸離的手法走向了另一種極端,簡單、粗暴,難度跟搬磚差不多,賣力氣就行。
又不知過去了多久,怪物的牙齒開始松動,接著就是脫落。
在眾人的注視下,無數黑色液體從牙槽窩里濺射而出,將陸離的防化手套腐蝕出一個個孔洞。
“怎么了?”離得最近的潘明趕緊湊過來,口中喊道:“校長,給他治療!學點由我來……”
然而,什么提示都沒有。
因為陸離并未受傷,他看著已經無法使用的防化手套,低聲說道:“伙計,我沒事,先去換個手套,馬上就回來。”
“學長,要不先到這里?解剖這鬼東西實在是太危險了……”杜克心有余悸,他偏頭看向白霄。
聞言,白霄搖搖頭,招牌式的微笑也早已不見,說道:“放心吧,這些防化裝備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
不容拒絕的意味非常明顯。
底下一片議論,另外十七名學生都在慶幸自己沒被選中,同時也有些幸災樂禍,畢竟這具邪神信徒的尸體看著就倒胃口,更別提親手解剖了,既危險又沒有任何好處。
不多時,換好手套的陸離走過來,拍了拍潘明與杜克的肩膀:“繼續吧,下面是該打開頭蓋骨了嗎?”
“我來。”
說完,潘明直接走到解剖臺前彎下身子,沒給兩人反應的機會。
上次的插曲才剛剛過去,杜克不愿意陸離再去冒險,只能回答道:“小心點,慢慢鋸。”
“知道,你們兩個躲遠點。”
潘明一邊說,一邊用骨剪和解剖鋸對付眼前這個怪物的腦殼。
很快,離解剖臺最近的三人再次出現了幻視,陸離腦中再度浮現出巨狼體內涌出昆蟲的景象,杜克只覺得有什么東西在耳內嗡鳴。
而上手觸碰尸體的潘明反應最嚴重,他感覺喉嚨有什么東西在涌動,難以抑制,不僅僅如此,一絲絲滑膩的液體從眼角、嘴角不斷淌下,不斷滴在防毒面具的玻璃鏡上。
1888年,白教堂區的陰暗小巷中,死于非命的流鶯;阿納姆戰場上,碎成數截的德國兵;孩童時代,虐殺的蜻蜓和蚱蜢……
久遠的記憶在潘明腦中浮現出來,令他在感到恐懼的同時,又升起一種隱秘的暢快。
弱肉強食,世間真理。
突然,潘明松開手中的骨鋸,跪倒在地上,艱難地喘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