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廷達就不說了,如果陳沐有選擇,他肯定是要升任小旗,正合陳沐心意;石岐和付元差了點意思,但對他足夠忠心,不論狗頭軍師也好、雞鳴狗盜也罷,勉強稱得上有些‘才華’,幫著管管破落軍戶也能行。
魏八郎這剛剛虛歲十四的小旗是怎么回事?沒錯,小八郎是弄到一顆首級,拿著倭槍戳死一名跪地告饒的真倭,可這傻孩子根本管不住麾下十個老油條!
別看小八郎現在挎著倭刀站得威風凜凜,可到了自己麾下旗丁面前,終究是個年齡心智都不過十四歲的小孩,還不是被那些旗丁耍得團團轉!
嗯……現在那十個旗丁正跟著余丁蓋房子呢,受陳總旗之命,什么扛原木砸木樁這些出大力的苦工活都被丟給他們做,還專門派遣小旗婁奇邁監工。
婁奇邁,是陳沐部下五個小旗中唯一一個先前不是自己人的小旗,他也在戰倭中取得一顆首級,或者說是與五人同取一顆首級,但白元潔看不上跟他一起取得首級的軍戶,便將這功勞給他,如今升為小旗。
他就是先前作戰中被白元潔劃到陳沐麾下六名火銃手之一,其他幾人在臨戰時潰退慌亂,只有他蹲于原地放銃,后來火銃炸膛,在床榻上躺過這個冬天。
雖然從炸膛中逃過一條性命,但婁奇邁的臉面算是毀了,鼻子被鐵片削去小半,臉上亦被刺出幾道猙獰可怖的疤痕。正因如此,他去監工的效率比莽蠻的邵廷達都好!只要他出現在工地上,不必說話周圍余丁的動作都麻利起來。
驛站外的田野里每隔片刻便會爆出接連一片放銃的聲音,那是新任小旗石岐帶著陳沐部下十名銃手旗軍正在操練,或脆響或沉悶的鳥銃擊發聲不絕于耳,如今陳沐麾下已有十四桿鳥銃了。
除了最早屬于陳沐的一桿倭銃一桿鳥銃,冬天里軍匠關家父子修整了最早那桿倭銃,制作新的銃床。后來有用了月余光景,取陳沐從衛所私下里購置來四十斤福建毛鐵打出一根銃管,鉆出光滑平整筆直的銃膛。
后來,第二桿自制鳥銃剛做好銃管還沒開始鉆膛,這事便叫白元潔知道了。白副千戶出手大方,直接從清城千戶所給陳沐撥下十桿鳥銃與三桶近百斤的火藥鉛丸供其操練。不過凡事都有代價,白元潔去年秋天嘗到陳沐所做長鐮與稻床的甜頭,要他用春種所需農具來換,沒有農具,沒有鳥銃。
為此陳總旗只能苦思冥想,召集旗下關家父子及幾名老農鉆研五日,這才勉強做出個手搖木車來撒水稻種子,當然也沒忘了木車前頭加上犁地的木戳子,雖然效率未必比得上明朝最先進的農具,但在清遠卻無疑是最好的。眼看臨春耕就差月余,關家父子三人都忙著趕工這大物件,做好一架借來水牛試過就趕忙連著圖紙一同給白元潔送去,隨后接著在安遠驛趕至第二架——春耕要到了,陳軍爺自己還有五千畝地要播種耕地呢。
這事兒可等不得。
陳沐帶著魏八郎在工地巡視片刻,便聽人騎著驛馬來報,說邵廷達回來了,陳總旗便趕緊拉下騎手自己上馬,順著田間壟道一路朝安遠驛疾馳而去,小八郎在后頭玩兒命跑都追不上!
一進驛館,便聽邵廷達神經兮兮地抱怨,“沐哥誒!再有這種貴重事兒可千萬別讓俺去了,路上成宿都不敢睡,生怕遭賊壞你大事!你說你買這東西干啥,不能吃不能用的,給你寶貝。”
說著,邵廷達從懷中取出個小布包裹,陳沐連忙小心翼翼地接過,打開滿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