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的足輕陣勢發出有氣無力的高呼,他們雖然佩尼子家紋,但并非出云國的兵,這些人都是明智光秀調給山中幸盛的,也沒幾個打心底里在乎尼子家能否復國,根本沒什么激動。
倒是因山中幸盛的鼓動,陣前各個作為大將的尼子武士興奮地滿面漲紅,恨不得現在就拔刀爬城砍殺一番。
尼子家軍陣后方不遠處的高地山林間,不足五百的陳氏炮隊旗軍、遼東鐵騎、五島倭寇混編的軍陣里,李如柏看著山下圍城的軍陣,輕松愜意地笑道:“沒鼓舞出士氣呀,陳帥,他們八成又指望著什么籠城數月得勝呢,開炮轟城吧,咱把城門轟破,這幫倭兵就有士氣了。”
“不,不至于,那是一座交通要地的小軍寨,他們把這稱作支城。”
陳八智說著緩緩邁步上前,面向四里外的白鹿城道:“守軍不多、城墻不高,毛利大軍在后,他們等不到籠城時機,只能強攻。”
“這場仗我們看著,等他們進攻時打幾炮,讓他們打,在攻守之間,看慣用戰法。”陳八智說著,轉頭看向李如柏,道:“十座支城都是尼子故地,何況出云太冷,尼子兵衣很薄,他們會盡快取勝的。”
“東面伯耆國有山名家兵力,短時不足為慮;南面要道相連的備后,到時由尼子攻下富田月山城后自己收拾殘局,我們要去的是山陰石見國,那更靠近毛利兵勢最滿的山陽道安藝國,在石見國安濃郡山吹、溫湯、鱷走三城之間,對手是毛利屬地的精兵強將,在此之前,多了解他們一點,更易取勝。”
虎口奪食哪有那么簡單,銀山別管在誰手上都被看得死死的,陳八智很擔心被拖入疲于應對的戰事當中。
他的策略,是一開始就擺明車馬,在西國前往出云國的要道,安濃郡集結兵力,與毛利氏可能派來的援軍決戰,一次決戰即收大功,震懾毛利氏,讓他們不敢再打銀山的主意。
“那邊也有可能沒有什么壓力,九州的大友正進攻長門,如果戰事順利,我們能輕松取得銀山。”
陳八智邊說邊搖頭,聽見山下喊聲一變陣形出現變動,專注于戰場局勢,道:“安身立命不可寄托旁人之手,陳某也正期待與毛利一戰,麻貴的兵在五島打牛痘,不知要去哪里打仗,我們……看,勸降失敗。”
山下本陣頂兜著甲的尼子勝久氣憤地從腰掛上站起,被稱作腰掛的小馬扎都被碰倒,把城中送來的書信撕得粉碎,握拳向傳令武士高呼一聲,武士按刀穿過林間。
當命令傳至前軍,山中鹿介揮舞穗槍,陣太鼓響起,數個軍陣齊齊向白鹿城緩緩壓上。
陳八智笑著從矮山頂跳下來,戚帥麾下從軍的經歷讓他變得不茍言笑,但每每看到別人開戰,依然會有早年濠鏡炮臺里伸出插旗穗槍時的傻笑,抬手向麾下炮手搖擺手臂,傳下無聲的命令。
數門火炮被推至近前,炮口角度早就調好,在尼子家軍陣向白鹿城壓上的途中,火炮在山間轟響,炮彈掠過軍陣足輕上空,將沿途足輕嚇得抱頭躲避。
炮彈曳尖嘯轟在城門附近,木屑齊飛間雖未一擊奏效轟破城門,卻將門上鐵炮櫓打穿,打破交戰前片刻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