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十二月的天氣雖說不上有多冷,但夜里的海水卻稱得上冰冷徹骨,疏月清冷,一浪花拍打在礁石上,濺起無數銀色的水珠。
感謝蒼天,石頭沒有落在尖銳凸起的巖石上,融進大海的時候,他甚至感覺到一陣舒爽。
要不是冰冷的海水刺激著他的神經,他幾乎覺得這場景有點美不勝收。
無奈身體的能量正被快速消耗,寒意立即侵入骨髓,實在再沒有力氣感恩老天。
撲騰幾下之后,他仔細觀察四周,還好,懸崖雖陡,卻并不算很難攀爬。
懸崖上面,韓光耀探出半個身子望了過來,愣了愣,舒出一口氣,坐在了巖石上面。
懸崖下面,石頭奮力游向岸邊。
也不知韓光耀到底與他有何前世恩怨,今世大仇,目之所及,一個紅色的火點忽明忽暗,韓光耀竟悠然地點起煙,冷眼看他在海水里撲騰,一聲不吭。
剛才那一聲惶急的呼喊,又是叫誰
海浪觸碰礁石后,回退的力量,將石頭拋向離岸更遠的地方。石頭不停的揮動四肢,在波濤間起伏,這么短短的距離,盡耗費了他大半的體力。
只是人力終究敵不過天意,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體溫連同力量,也在海水中幾乎喪失。
看著岸上那似遠還近的一點幽光紅光,他突然明白,不到昏迷的前一刻,那人不會救他上去。
就像一只逮到老鼠的貓,不將老鼠戲弄到筋疲力盡,不會張口吃。
費勁千難終于游到了岸邊,石頭抓住凸起的巖石開始向上攀爬,每向上一步都耗費全身所有的力氣,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一陣海風刮來,身體不由自主的抖成篩糠狀。
為什么要上去他真的有點絕望了,細細想來,這世上,竟無一件他可以留戀之物。
十九載光陰濕冷倉促,該洗脫的都已洗脫。
石頭攀爬了半天,最后一絲力氣幾乎耗盡,雙臂漸漸失去知覺,眼看就要重新落入海中。
這輩子真的就這么玩完了么
閉上眼,腦海中劃過的竟是孟小貝那張絕美的臉龐。
為什么不是劉雨昕明明自己那么喜歡她。
“用孟小貝的血來換”耳畔響起韓光耀剛剛說過的話。
一定是鬣狗發現了小貝的秘密。
不行,小貝有危險
想到這里,石頭不知從哪兒來的力量,雙手抓緊了巖石,塵封已久的爆發力生生被激起。
他只記得一句話,他曾經信誓旦旦說過的話。
“我說過要保護你,只想看到你幸福的微笑。”
只這一句,他苦笑著,掙扎,向上。
求生的越來越強烈,又或者,這只是他不愿死亡,所以用別人當借口。如果一個人真心想死,又怎么會留戀世上的人和事。
唉,人世間的感情,又有幾件能真正說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