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淡淡問道:“常公公既然對孤如此忠心,怎么不送佛送到西,直接幫孤把國庫要過來?”
李玄夜訓斥人的時候,聲音平緩,情緒冷靜,沒有一絲起伏。
可正因為這樣,才莫名有著一種未知的恐懼——那種生氣時情緒沖動的,反而讓人覺得安全一些,起碼你看得見他的情緒。
可這種看不見的壓力,就猶如在你頭上懸了一把鋒利的寶劍,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砍斷你腦袋的危險。
常公公只覺得渾身都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忙撩起衣袍,“噗通”一聲在地上跪下:“殿下饒命,奴婢,奴婢真的只是為了太子殿下著想啊!”
“砰”的一聲,常公公只覺得耳邊有風聲響起,一塊漆黑的墨條就飛向了自己的腦袋。
接著額頭就有冰涼的液體流了下來,散發出墨水的芳香,一滴一滴的沿著臉頰,掉落在了淺藍色的地毯上。
他不敢去摸,卻也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副樣子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要多狼狽有多狼狽——這可是黑乎乎的墨水啊,這樣弄了一臉,他回去后太后一看,豈不是要氣炸了?
常公公不敢多想,只連連磕了幾個響頭:“奴婢知道錯了,奴婢說錯了話,沖撞了太子殿下,奴婢罪該萬死!”
李玄夜冷笑。
袁策捧了金盆過來,李玄夜洗干凈了手,冷冷看向跪在地上的常公公:“難道還想要孤親自動手不成?”
常公公總算從驚駭中回過了神,他抬手就照著自己的臉抽了一個大嘴巴子:“奴婢說錯了話,奴婢罪該萬死!殿下教訓奴婢仔細臟了您的手,奴婢自己掌自己的嘴!”
袁策在一旁看著,嘴里絲絲的冒著涼氣。
這常公公可是真抽啊。
宮里的太監打人都是有規矩的,普通打,那就是光聽見響聲,臉上不見紅腫,只是為了做做樣子。
而真打,那可就是用了十足十的功力,不僅僅要聽見響聲,臉上還要出現手指印,讓所有人都看見,達到切切實實的懲戒效果。
李玄夜拿著白色的錦帕,慢條斯理的擦著手指,正眼都沒給一個。
直到常公公接連打了自己二十多個巴掌,臉頰都腫得看不見眼睛了,這才緩緩地喊了一聲停。
掌嘴聲戛然而止。
常公公伏在地上又磕了一個響頭:“奴婢謝太子殿下恩典。”
只是讓掌嘴,沒有要他的小命,這確實是恩典。
李玄夜淡淡的地道:“要是再敢讓孤看到你這副邀寵獻媚的嘴臉,那可就不是掌嘴了!”
常公公連連又磕了幾個頭:“奴婢不敢了,奴婢知道錯了!”
李玄夜拂袖在椅子上坐下:“回去告訴你主子,有孤一日,王范便一日不能復職,至于國庫之權……”他冷冷一笑,“她愛交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