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江晏林總感覺自己與徐靖懷之間的氣氛很微妙。
她說不上來,也不敢亂猜,但總覺得這家伙好像對自己沒有了敵意。
她還記得剛發現他身份的時候,徐靖懷人前好夫婿,人后狠厲的恨不得吃了她,翻臉可比翻書還快!
如今他人前還是好夫婿,人后卻沒那么兇狠了。雖然私下里沒他在人前那么溫柔,但總好像個正常人了。
江晏林把他這奇怪的轉變全部歸功于自己全力幫他解毒的份兒上。
歸根結底,他們也算是有著“過命”的交情,他態度好點,也不奇怪吧。
不過不管怎樣,徐靖懷對自己敵意漸消,這總是件好事兒。她想,自己這條小命,應該算是,沒有危險了吧…
江晏林頓時心情愉悅,看徐靖懷也順眼了許多。
她決定打起精神來,快些幫他解毒。
…
車行一月,緊趕慢趕的,總算在臘八這日到了金陵。
金陵是前朝舊都,自是富庶,這里也比徽州熱鬧許多。
馬車才剛進城,就是一番別樣風采。
江晏林沒見過古時金陵,這樣一個數盡風流人物的寶地,于她來說,多是新奇。
這一路上便掀開簾子四處觀景。馬車緩緩行駛,忽的一隊人馬攔住了去路。
江晏林還沒來得及疑惑,就見那為首的中年男子下了馬,然后恭恭敬敬的對著另一輛馬車里的江荀說道:
“在下是江家總管陳壽,特來迎大爺回府。”
江荀卻是連簾子都沒掀開,只輕笑,“我知道了,快走吧。”
陳壽得令,回頭一揮手,這便多了一整隊人在江家隊伍中仔細保護。
到了江家,眾人紛紛下車或下馬。
江晏林一眼就瞧見一個老頭和一群年輕男子站在門口迎接。
到了門口,江荀看著父親蒼老的容顏,一時有些語塞。
二十年未歸家,這里變得也太多了。
憶起曾經父子爭吵,只因他不想從醫,只想行商。身為獨子,未能繼承神醫父親的衣缽,這是一件極其遺憾的事情,也正是江靈運不甘的事情。
父子二人吵的天翻地覆,冷戰怒罵,如炸藥般轟天雷。最后江荀忍無可忍,一氣之下離家出去另尋天地,更是發誓再不回江家這憋屈的地方。
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
世事無常,江荀也沒想過,自己竟然也有回來的一天。
此刻父子二人相見,激動心情,忍不住顫抖。
但二人都忍住了,江荀眼眶微紅,靠近一步,沉聲喊道:“父親。”
江靈運抖著身子,過了許久才道:“回來就好。”
之后他不再看這“逆子”,也不再理會。
看見一旁戴著帷帽亭亭玉立的姑娘,便慈笑喚道:“這就是林兒吧!祖父可心心念念都是你呢!”
江晏林突然被喊,自是恭敬嘴甜的喊人,“祖父好!”
徐靖懷在她一旁站著,自是少不了跟著叫人,“祖父。”
江靈運激動不已,笑著拍了拍兩人的胳膊,“哎呦,乖孫!”
他轉眼打量了徐靖懷一眼,便急著夸贊:“你是靖懷吧!果真一表人才,嗯,林兒眼光不錯!”
江荀:完全被忽視了…
這時一旁有個男子站了出來,輕聲笑道:“師父,外頭風大,咱們進屋說吧。”
江靈運一聽這話,又急忙將他拉了過來,笑著介紹,“對了,還沒來得及介紹。這是江荻,我的徒弟,亦是義子。其他都是我的徒孫。”
江荻下意識看了一眼江荀,見他面色鐵青,想來是面子上過不去。
他很識時務,便笑道:“叫我師叔便好。”
若叫叔叔,那便太過親昵。江靈運畢竟只有一個兒子,他不過是個被收養的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