拊我畜我,長我育我。
顧我復我,出入腹我。
欲報之德,昊天罔極。
南山烈烈,飄風發發。
民莫不榖,我獨何害。
南山律律,飄風弗弗。
民莫不谷,我獨不卒。
《詩經》中的這首詩,是我已知的最早描寫父母辛勞的詩。
作為《詩經·小雅》里的名篇,這首詩通過交替使用賦比興三種表現方法,傳達了孤子對父母的哀傷情思,通過回旋往復的抒情表現出“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沉痛心情。
《蓼莪》沒有華麗的辭藻,對生我育我的父母直抒胸臆,文辭質樸,感人至深。
莪,一種草,即莪蒿。李時珍《本草綱目》:“莪抱根叢生,俗謂之抱娘蒿。”
這首詩共分為六章。最感人的是第三和第四章。
此詩前兩章以“蓼蓼者莪”起興,詩人恨自己不如抱娘蒿,而是散生的蒿、蔚,聯想到父母的因為辛勞過度而導致身體衰弱。
此詩第四章詩人一連用“生我、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腹我”九個動詞和九個“我”字,反復哭訴:爹爹生下我,媽媽喂養我,你們護我疼愛我,養我長大培育我,想我不愿離開我,出入家門懷抱我。想報答爹媽養育的大恩德,老天卻降下災禍讓我一片孝心落了空。清代沈德潛說:“《蓼莪》連下九‘我’字,情至,不覺音之繁,辭之復也。”
“民莫不穀,我獨何害!民莫不穀,我獨不卒!”此詩的最后兩章表達未能在父母身前盡孝,讓年邁的父母享受天倫之樂,不能終養父母的痛極之情,未能盡孝的痛苦和遺憾。
漢樂府《孤兒行》:
孤兒生,孤兒遇生,命獨當苦!父母在時,乘堅車,駕駟馬。父母已去,兄嫂令我行賈。南到九江,東到齊與魯。臘月來歸,不敢自言苦。頭多蟣虱,面目多塵土。大兄言辦飯,大嫂言視馬。上高堂,行取殿下堂,孤兒淚下如雨。使我朝行汲,暮得水來歸;手為錯,足下無屝。愴愴履霜,中多蒺藜;拔斷蒺藜腸肉中,愴欲悲!淚下渫渫,清涕累累。冬無復襦,夏無單衣。居生不樂,不如早去,下從地下黃泉。
春氣動,草萌芽,三月蠶桑,六月收瓜。將是瓜車,來到還家。瓜車反覆,助我者少,啖瓜者多。“愿還我蒂!兄與嫂嚴,獨且急歸,當興校計!”
亂曰:里中一何譊譊!“愿欲寄尺書,將與地下父母,兄嫂難與久居。”
此詩載于《樂府詩集》三十八卷,又名《孤子生行》或《放歌行》,屬《相和歌辭·瑟調曲》。詩歌通過描述一個備受兄嫂虐待的孤兒的悲慘生活。本來,孤兒年齡雖小,但已到了足以自立的年齡,這時他本可以棄家而走,但嚴密的封建宗法關系卻象一張殘酷的網,束縛了他的自由,使他不得不忍氣吞聲地在兄嫂手下,過著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悲慘生活。而孤兒的兄嫂,雖然做出了如此不義之舉,但卻沒有得到社會輿論的應有指責,致使孤兒時時萌出絕望之念。
在封建社會中,血親之間的關系是建立在赤裸裸的金錢利害沖突和森嚴的封建等級基礎之上的,一旦溫情脈脈的面紗被撕毀,尊長者就會露出猙獰的吃人兇相,卑微者就會淪為奴隸,受盡虐待、凌辱和折磨,求生不能,告訴無門,唯有死路一條。《孤兒行》就是這樣一篇慘晶泣血的控訴書。
而這首詩是說詩人與父母相依為命,失去了父母,有家也好像無家的孤苦伶仃。因此,《蓼莪》里真情實感的流露,提醒著讀到這首詩的后人,孝順父母是無時無刻的,不要等到陰陽兩隔之后才后悔父母在世時沒有盡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