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告訴你狗不吃有農藥的雞?”
“沈家爺爺說的。”
“狗的鼻子靈”
“那老虎的鼻子為什么不靈?”
……
“你這孩子怎么那么多問題,快點,好好走路,要不然我們娘倆真的要喂大老虎啦!”
“哇……”
我竟大哭起來。
“你這孩子又怎么啦為什么哭啦?”
我好委屈:“你剛才說山上的老虎被外公和你的爺爺炸死啦,可為什么它還要出來吃我們呀?”
老媽終于招架不住了:“我還是該讓你爸爸來送你。”
媽媽的后悔藥對我沒用,我依然揪住前面的問題不放:“你還沒告訴我老虎哪個時候會來吃我們?”
媽媽喘了口粗氣:“我那是亂說嚇唬你的,老虎早沒啦!”
“那,萬一呢,萬一還有一只外公他們沒發現呢?”
……
我喋喋不休的問,媽媽干脆選擇沉默,一直到我們再也看不清腳下的路。大山深處沒有燈光就像進了吃人的黑洞,我好期待能有一戶人家出現,哪怕是鬼屋也好哇!
但,目前的遭遇是除了黑還是黑,好在媽媽終于拿出了準備好的火柴將手里的火把點燃啦。火光由弱到旺,溫暖撲至面頰,我竟想起那兩個小男孩來。他們的家是茅草屋,風大點就會把茅草吹得滿天飛,屋頂沒啦屋里該有多冷呀!他們有棉被蓋嗎?床上的谷草鋪得厚不厚呀……
從那天開始兩個小男孩的影子一直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一直到上學后不斷有新的影子來打擾我的記憶,新伙伴的出現讓我漸漸將他們淡忘,一直到某一天又再一次將他們想起。
很快我就發現火光之外依舊是無盡的黑洞,還多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聲響,像鬼在說悄悄話,又像怪獸在啃噬尸體,陰森森瘆人到頭皮發麻。
媽媽更是不說話了,像在害怕什么,臉色在紅光中透出鐵青,臉變了形,拉得頎長。我又抖了抖,試探問:“媽,是你嗎?”
“不是我是誰?”
媽媽回頭看我的時候恢復成原狀,這讓我繃緊的心稍微安了安。
“噓,不要說話?”
她的警告讓我更加害怕,我以蚊子吸血般的聲音問:“為什么不能說話?”
媽媽悄聲:“有山猴,怕它們來搶火把。”
我豎起耳朵聽,果然有尖細的聲音夾在雜音之中,可能就是媽媽所說的山猴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啦,自己先變成猴子跳到老媽背上:“媽,我怕,我要背。”
這段經歷是我唯一一次與媽媽單獨回外婆家,因為媽媽的身板太纖細,太沒安全感啦,至少在翻越大山的時候我是這么想的。
那天夜里我不知道流了多少冷汗才看到一兩處人家,才穿過林深露重的山道翻越了前面的大山,滑到谷底之后終于在興奮的犬吠聲里迎來了外婆銀鈴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