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到外婆家我干的第一件事便是翻過那個石槽爬到它后面的石壁上,在我兒時的記憶里那個石壁很高很危險,但我卻總要去征服它,因為每次征服它之后我都能收獲驚喜:一株裂縫中生出的小花,幾粒掉落在凸起上的崖豆,藏在枯草間的鳥蛋……
今天也不例外,小舅醒來不見了他的小外侄女先是里外一番好找,最后還是大黑狗向它報信才在石壁上發現了我的蹤影。
他邊嘟囔邊將我從石壁上拔拉下來。沒盡興的我手里緊緊攥著一把小黃花抵死不愿隨他回屋,突然想到什么才冷不丁的問:“舅舅,我媽媽呢?”
“你媽早走啦!”
我心下一空,像根泥鰍似的從石壁滑進了小水溝哭鬧道:“媽媽,我要跟媽媽回去。”
外婆聽見哭聲慌忙從灶房跑出來,連哐帶哄的安慰:“乖靜靜,靜靜乖,別哭,靜靜不要外婆啦?”
“靜靜要外婆,靜靜也要媽媽。”
我哭哭啼啼,外婆算是沒轍了,只有小舅能治我,他將我摟進懷中神神秘秘的說:“舅舅先帶你去個地方,那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野果,有好多好多好看的花花,等靜靜吃飽了玩夠了舅舅就送靜靜回家找媽媽。”
我哪里知道舅舅是在騙自己呢,聽他說吃好玩好之后還能回家找媽媽便屁顛屁顛的隨他去了,找媽媽的事很快就忘得一干二凈,直到夜幕降臨時才發現心里空落落的不對勁。然后,舅舅便又用其它好玩的東西來忽悠我,再把找媽媽的事推到明天,就用這樣的把戲一推再推一個月的寒假很快就在我的哭哭鬧鬧和嘻嘻哈哈中折騰完啦。而我,收獲的不僅僅是對媽媽的思念,更多的是令我終身受益的好故事,除了小舅,故事的講述者還有我的外婆、外公、小外公、大姑婆、小姑婆、大姨媽、二姨媽……小姨媽,除了小舅舅,小姨媽是陪伴我最多的親人。
外婆和外公的故事要從外公嘴里那句意味深長的感嘆開始:“妹娃呀,你比你媽小時候可要幸福多啦!”
幸福是什么?我媽小時候,我媽小時候長得和我一樣嗎?也有小舅舅給她講故事嗎?也有小姨媽教她搭棚子嗎?
我揣著滿肚子的疑問,眼睛都不眨一下盯著外公,開始洗耳恭聽。
“靜靜,知道外公叫什么名字嗎?”
我點點頭:“媽媽教過,外公叫喻正清,外婆叫劉曉蘭。”
“你媽是個孝順女兒,曉得做人最基本的道理,我們做人呀首先不能忘祖,從小就要知道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還有外公外婆叫什么。”
我又點點頭,眼神變得有些焦急。
我的小心思沒能逃過外公的眼睛,他捏了捏我的鼻子笑道:“小妹娃,你知道外公為什么叫喻正清嗎?是你的祖祖也就是你媽媽的爺爺希望你外公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做一個正義清廉的好官好光宗耀祖。唉,跟你一個小娃娃說,你也不懂。”
外公是個嚴厲的老頭兒,他的故事和他一樣生硬,我聽得很辛苦,也不能完全明白,好在有外婆、姨媽和舅舅們幫忙補充才讓我弄懂了他們那個時代,還原了他們在那個時代生活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