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伙計接過后點頭,沒有絲毫耽誤,快步離去。
在他角度上想,大生意做成了他有一筆不菲的提成。
何況小姐同意了,看來也是難以抵擋三十萬貫的誘惑。
等伙計走后,裴葳蕤眉眼一片冰冷,竟嘲弄道:
“到時候畢祖問他,他說鋪子還有一個面具男,你說畢祖會不會起疑心?”
張易之呵了一聲,笑著回復:“多慮了,大都督府規矩森嚴,區區一個伙計是沒資格面見畢祖的。”
“你……”裴葳蕤跺了跺腳,如泄了氣的皮球。
張易之盯了她幾秒,便轉身走到窗前,打開窗子讓冷風吹進來。
“你想巴結大都督府,沒必要用這種手段。”裴葳蕤望著他的背影,開口譏諷。
“嗯。”
“你說話沒有蜀地腔調,你是哪里人?”
張易之觀賞著街道,隨意接話:“你的心上人。”
“登徒子!”
裴葳蕤美目蒙上一層冷意,咬牙切齒。
此時面具人的形象,在她心里完全是一個極度好色的猥瑣男。
張易之沒再說話,裴葳蕤也懶得跟邪徒說一個字!
氣氛便僵硬下來。
過了好一會,裴葳蕤忍不住開口道:“既然約好游湖,現在就出發吧。”
張易之轉身望著她,“現在走,待會貴店伙計找不到人,會認為我強擄你,到時候弄得滿城皆知。”
裴葳蕤小心思又被澆滅,鼓了鼓腮幫,有些心煩意亂。
一個時辰后,伙計喘著氣回來,稱信送過去了。
張易之輕輕頷首,“那我們出發?”
裴葳蕤看了看矮瘦的伙計,再看了眼窮兇極惡的面具男。
戰斗力就不是一個級別,自己若是不從,恐怕又有危險。
“嗯。”裴葳蕤臻首微點,移著蓮步走出里間。
張易之尾隨其后。
……
平靜的湖面上,一艘兩層畫舫正在悠悠飄蕩。
裴葳蕤身段較為豐腴,坐著時,衣裙緊貼著臀兒,勾勒出豐滿的曲線。
可她此時卻惶恐不安,沉下心去想,才漸漸品出端倪。
如果面具男真的想巴結大都督府的權勢,為什么偏偏選在畫舫?
自己跟他孤男寡女,畢祖一來畫舫撞見這一幕,絕對會因此恨上他。
這樣別說依附大都督府,能逃出益州就算他命大。
依照面具男縝密的心機,此人不可能忽略這一點。
所以不是為了獻媚畢祖,而是……
殺畢祖?
想到這,裴葳蕤臉頰煞白無血色。
如果畢祖死了,她一家子都會遭到畢長史的雷霆報復。
十幾步的張易之盯著她,平靜道:“你的心境亂了。”
說完邁步到琴臺前,盤腿坐下,挑了很久,拿起一把古瑟,輕輕撥動起來。
叮——
清脆的顫音響起,裴葳蕤循聲望去。
她眼底劃過驚艷之色,這種古瑟現在已經極少有人會彈,指法異常繁復,沒想到這丑陋男子竟然還會這一手。
起初像是雨水滴在樹葉上的聲音,而后變成狂風在山澗徘徊的呼呼聲……
裴葳蕤露出意外而迷茫的神色,逐漸聽得癡迷。
瑟以復雜多變的顫音迥異于其他彈奏樂器,雖然不想承認,但這的確是她聽過最好的瑟聲。
似乎能洗滌內心的恐懼和煩躁,回歸安寧,像懷抱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