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么可能啊?
天下人都習慣了此獠為非作惡,母皇擦屁股善后。
誰知雙方突然崩裂。
也就是說,再也沒人肆意妄為?再也沒人惡貫滿盈?
再也沒人去清剿社稷的蛀蟲?
怎么都覺得不適應……
太平只覺五臟六腑在一瞬間凝結成團,又像整個人掉進冰涼徹骨的冷水里。
母皇跟張巨蟒走到這一步是必然的,只是沒想過這么快。
快到她措手不及,快到她內心根本就無法接受。
……
張府。
“陛下駕到——”
尖細陰柔的嗓音響起,府邸立刻亂坐一團。
俄而,梅花衛簇擁著武則天緩緩走進府門。
院子里,馱著重物的雪狼“嗷嗚”了一聲,躺在上面睡覺的小麥芽驚醒。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來人,連忙拍了下狼屁股,逃也似的消失在院子里。
雖然奶奶經常給我吃的,但聽說她跟大鍋作對,就是壞蛋!
哼,我才不見壞蛋呢。
不一會,臧氏領著張昌宗前來拜見。
“參見陛下。”
“免禮。”武則天和顏悅色道:
“臧太夫人,隨朕走走。”
臧氏硬著頭皮應下。
兩人踱步在走廊,武則天提議去看看子唯的臥房。
當她把住臧氏手臂時,明顯感覺到對方嬌軀的顫抖。
還有表情恐懼之余,冷淡的疏離。
進了房間,武則天打量臥室布局。
她坐在錦榻上,沒有過多寒暄,直切正題:
“你是子唯的母親,應當能阻攔這樁婚事,與清河崔氏聯姻,無異于與虎謀皮。”
臧氏聽完眼圈泛紅,哽咽道:
“陛下,奴家一介婦道人家,怎么勸?”
“你是他娘,阻截婚事天經地義。”武則天瞇了瞇鳳眸。
臧氏眼眶蓄滿了淚水,嘴唇囁嚅著:
“陛下,奴家從小就不敢管他,真要插手婚事,他就敢跟奴家斷絕母子關系。”
“奴家中年喪夫,不想再跟兒子產生隔閡,嗚嗚嗚……”
說著嬌軀癱倒在軟榻上,淚水像雨水一樣流不完,大哭了起來。
武則天有些厭惡這拙劣的演技,打算以張昌宗為突破口,剛準備離開,卻注意到擺在桌上的宣紙。
《出師表》。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
她怔怔出神,盡快諸葛亮這篇文章早已滾瓜爛熟,可她還是看得很仔細。
慢慢的,她只覺得有絕望的藤蔓纏到腳踝,四周的黑暗如傾墻一般壓過來,全無光亮。
諸葛亮是丞相行君權,拿臣子的名分,去行君主的權力。
他權傾蜀漢,卻從未想過造反。
一輩子銘記三顧茅廬,感激劉備的知遇之恩。
君臣之至公,古今之令軌。
也許你一直只想諸葛亮,矢志不移。
你是否怨恨朕無法像劉備一樣完全信任你?
如果……
朕那晚沒有猜忌你多好?
“可惜回不去了。”
武則天喃喃自語。
諸葛亮之后,再無諸葛亮。
……
……
ps:先更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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