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失望的嘆了口氣:“欠了才情,光堆數量又有什么用?不過我聽說,江都縣有三大才子,一是史家史進,年方十八,風流倜儻,自小便有才華,另一個是陸家陸文,乃東吳陸遜之后,出于吳郡陸氏,人才輩出,其家數百年來修身治學,幾執江南文宗牛耳,其人亦被族中視為后起之秀,第三人名陳子昂,乃是由梓州棲居江都趕考,這三人不知今日來了沒有。”
“哦?”
那俏婢美眸一亮,笑道:“夫人,小婢對史家倒是知之一二呢,史家乃江都最大的鹽商,宅地連綿里許,金玉堆積如山,江南江北有膏田數萬頃,一日之食,可抵小民半年之用,卻又注重文教,不似別的商賈滿身銅臭。
史進則是史家三郎,自幼出口成章,坊間都傳言三郎乃文曲星轉世,前兩次春闈他以積累不足為由,閉門潛讀,今次卻走出家宅,怕是有備而來,說不定可一路高中,直往京城呢,而且呀,此人倒也生的俊俏……“
正說著,那俏婢竟然粉面微熏,眸角含羞,說不下去了。
“你這小妮子動春心了罷?”
那婦人橫了一眼。
俏婢憨憨笑著,粉面已經紅透到了脖子根,那眼神,千肯萬肯。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婦人哼了聲,妙眸移回銅鏡。
駱賓王的忍耐似乎到了極限,又隨口點評了十來首之后,趁著下一人還未上來,忍不住道:“老夫聽聞江都有三大才子,不知可曾到來?”
“史三郎,說你呢!”
“陸家二郎若不位列其一,蒼天何其不公也?”
很多人的目光移向了席中的兩位小郎,均是十**歲年紀,確實玉樹臨風,望之令人生羨。
這兩人也向上首駱賓王拱手致敬。
隨即又有人在席中巡視,喃喃道:“陳伯玉也該來了吧?”
張檢推了陳子昂一把,輕聲道:“表哥,藏拙也該有個數啊!”
陳子昂這才向上首駱賓王施了一禮,又向史進和陸文看去,三人目光對撞,仿佛擦出了火花。
蕭業小聲道:“想不到伯玉兄竟有諾大聲名,倒是我眼拙了。”
“些許浮名而己,不值一提!”
陳子昂蠻不在乎的揮了揮手。
駱賓王問道:“三位賢侄,可有佳作,不妨與老夫共品之?”
其他人一聽這話,心涼了半截,連賢侄都稱呼了,明擺著定了親疏,怕是今次詩會的三甲,當由這三人中擇取。
三人相互看了看,誰都不率先吟誦,文名的比試雖然沒有刀光劍影,卻比武試更加兇險,比武輸了,還可苦練,下回再來,只要勝過對方就扳回了名聲。
而文斗沒有統一的評判標準,復雜性遠甚于武斗,輸了,扳回場子的難度千百倍于武斗,總不能再找駱賓王出面主持吧。
不說駱賓王肯不肯賣這個面子,再主持一次,關鍵是,很容易被認為具有傾向性,對名聲不利。
因此把這場比試說成一試定終生毫不過份,三人面色凝重,不肯輕易出手,以免被別人捕捉到靈感,將原有的詩文潤色修改。
沒有人吟誦,駱賓王并不認為是對自己不敬,反而心里充滿期待。
不僅是他,五樓東廂的婦人不覺坐直身子,西廂的張柬之也不自禁的捋起胡須。
“不如抽簽以定次序!”
有人心癢難耐,提議道。
“哈,抽什么簽,既然兩位兄臺都藏拙,那小弟就先獻丑了!”
抽簽是落下乘的表現,表明自己忌憚對方,不敢先出手,雖然事實如此,可點破就沒意思了,陳子昂與陸文正待開口之時,史進已長身而起,朗聲吟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