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分蒼野外,樹斷白云隈。
今日狂歌客,誰知入楚來。”
“好!”
張檢大聲叫好。
“好詩!”
蕭業也點頭稱贊。
洛賓王看到,陳子昂身上同樣有微薄的文氣翻涌,雖不如陸文與史進,但就詩本身而言,比之空泛詠梅要強了一籌。
說句現實話,六朝以來,詠梅詩多如瀚海,哪個詩人沒詠過梅?寫的再出彩,也難免審美疲勞,而且大唐正值盛世,詠梅詩卻多以牢騷為主。
在盛世發牢騷,你是什么意思?
況且史家和陸家,也不是清貧人家,一個是揚州巨賈,另一個是百年門閥,生活水平遠超常人,有什么牢騷可發?講的不好聽,是無病呻吟,再進一步,便是心懷怨望了。
反倒是陳子昂的詩風格清新,又不是陳辭濫調。
略一沉吟,駱賓王道:“所謂行萬里路,讀萬卷書,古人誠不欺我,陳賢侄此詩,以自身見聞為我們描繪出了一副山水畫卷,巴蜀風光盡在文字之間,惜乎自身文氣稍欠,老夫同樣評為四品,賢侄若無異議,可去墻面留詩。”
“多謝觀光先生指點!”
陳子昂拱了拱手,去墻面留墨。
三大才子,打了個平手,席中議論紛紛。
五樓,東包廂。
一名俏婢問道:“依夫人之見,這三人就分不出高下么?”
“哎~~”
那婦人嘆了口氣:“各擅所長,各有千秋,這三人的文才已是同輩人的頂點,想要突破到三品,沒有功名在身,何其之難?”
西包廂,張柬之也看著鏡面,默默念誦著那三首詩,最終頹然嘆了口氣,他也難以分出高下,心里總是有些遺憾。
“還有哪位俊才愿意獻上詩作?”
待得陸文與陳子昂各自留了墨,駱賓王又問道。
張檢小聲道:“蕭兄,你不去試一試么?”
蕭業搖了搖頭。
本來他是有小試牛刀的打算,可是陳子昂、史進與陸文被駱賓王點了名,正菜已經上了,自己再去吟詩,不應景,不應時,再好也只是餐后的甜點米粥。
吟詩也講究天時地利與人和,不是隨隨便便一個場合就能開口吟兩句的,那叫丟份,降格!
蕭業寧可放棄這次機會,在童生試上真刀真槍的拼殺,也不愿意低人一等。
別人也有類似的想法,無人作詩應對。
駱賓王看了看,打算總結兩句,史進身邊,一名叫做黃文光的學子站了起來,拱手道:“觀光先生,三郎、陸郎與伯玉兄各有千秋,難分軒致,但對于我等看客來說,不分出高下,總如隔靴搔癢,心急難耐,所謂友者,有為友有排憂解難之責,既然三人不分彼此,就由我輩友人各出詩文,以決勝負,如何?”
“這主意好!”
陸文的弟弟,陸武拍案叫絕:“某觀伯玉兄攜友有二,便由家兄與史三郎各擇兩人,六人作詩,再比一輪,定可決出高下!”
陸文心中一動,他猜出史進的意思了,陳子昂是外人,不在梓州考,跑到江都考,以之文才,鐵定占用一名童生的名額,而江都縣數千學子,僅取三十,他占了一個,別人就少一個,時人重鄉梓,史進打算先把陳子昂擠走,以獲取江都縣學子的好感。
這種事情,對他也有利。
陳子昂帶來的兩人,張檢他是知道的,絲綢商的兒子,文才一般般,別說作詩,能寫出順口溜就不錯了,另一個雖然面生,卻穿著寒磣,多半也是碌碌無名之輩,勝之不在話下。
如果陳子昂輸了,不僅留下交友不慎的惡名,也許會影響到考官閱卷,更有可能心態崩了,在考場上發揮失常,錯失童生名額。
當然,最好的結果是陳子昂無顏留下,灰溜溜的滾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