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著實奸詐!”
姚崇看到理經,大怒!
太后的旨意,已經頒下,并附有《理經》一卷。
這時代刻書,民間依然采用的傳統的雕版印刷,或者活字印刷,但朝廷不會這樣麻煩,用道法一掃,就可拓印下來,開工印刷,效率極高。
蕭業上午進的理經,到下午,已經隨著旨部發往了各衙署。
“道統大于治統,呵,好一個道統大于治統,從此之后,亂臣賊子篡逆,有理有據吶!”
周謹喃喃念叨,眼神漸漸發直,隨即,頹然往椅子上一座,無力道:“元之(姚崇表字)兄,蕭業確實未進賀表,而你我都與他擊掌為誓,還要不要再上?”
“這……”
姚崇語塞。
是的,理經不是賀表,不管從哪方面看,蕭業都未違背承諾,可是蕭業以一篇理經過關了,卻害了他們。
一門學問的傳承發揚,需要無數代人的共同努力,儒學自韓愈提出道統論起來,北宋二程在道統的基礎上,萌發了理學的種子,至朱熹才大成。
蕭業是穿越者,可以把這過程無限縮短,但姚崇不行,更何況姚崇的本質是政客,不是學者,就不是個做學問的人。
讓他進一篇華章取代賀表,只能是東施效顰,怡笑大方。
“元之兄,你倒是說個話啊!”
周謹急道。
“哎~~”
姚崇重重嘆了口氣:“此人學問不錯,奈何品性不佳,罷了,罷了,今次認載便是,老老實實寫表文罷。”
周謹卻是遲疑道:“可是……進了賀表等于毀諾,下回哪有臉再見他?”
姚崇哼道:“難不成慎之老弟想被太后盯上?你別忘了,右肅政臺雖不再興冤獄,但左肅政臺還在周興手上!
其實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時受挫,反吃一塹長一智,至少清楚了此人品性,下回絕不會再受他蒙憋,唯所慮者,是此人挾理經出世,又有太后下詔頒發,儼然一副儒學宗師派頭,名實俱得,我豈能如他愿?”
“元之兄打算如何行事?”
周謹眼前一亮,問道。
姚崇冷聲道:“可著人暗中放出風聲,說蕭業已投了武氏,故以理經獻上,助太后稱帝,如此一來,天下士子必不齒其人,狄公、張柬之老大人或也護不得他。”
“妙計,還是元之兄厲害!”
周謹猛一拍大腿。
“寫罷,今晚咱們再去九娘那里喝酒!”
姚崇擺了擺手,于案前坐下,提筆寫書。
……
魏國公府,十二時辰全天候都有道門真人盯著,一旦蔡先生出現,會立刻有元嬰真君過來,合力圍殺。
可這么久過去,蔡先生連個影子都沒有,哪怕是金丹真人,也會漸漸松懈。
傍晚,武承肆落值,車馬直接駛進側門,隱在暗處的樓觀道金丹只略微靈覺一掃,就收了回去。
天天如此,麻木了。
再從常理來說,蔡先生也不會在這時候與武承嗣會面。
甚至樓觀道內部,不少人都猜測蔡先生早已潛出了洛陽,沒必要耗時耗力圍堵,只是太平公主堅持,才繼續暗伏人手。
不過幾個金丹都沒注意到,馬車底部,有一道似有若無的影子附著,被帶進了底邸。
武承嗣于殿前下了車,兩個嬌俏的婢女迎上前,一個拿雞毛撣子,把他全身撣了一遍,另一個替他脫下朝服,換上了一襲柔軟貼身的居家便服。
武承嗣正要提步,耳邊卻傳來輕喚:“國公爺,下官于書房恭候國公爺。”
武承嗣聽出了蔡先生的聲音,心里一喜,便不動聲色道:“回去罷,本官去一趟書房,莫要跟來。”
“諾!”
兩個婢女施禮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