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突轉眼升級,上綱上線成了西區土著和外地租客們不分青紅皂白的互相攻訐。
現場可謂是雞毛亂飛,鏡頭被碰歪了三四次,費渡攪完了咖啡,覺得這場“三只耗子四只眼”的沖突極其無聊,完全沒有觀賞價值,正要關視頻。
突然,視頻里有人喊了一聲:“警察來了!”
只見一陣混亂后,幾個穿制服的人艱難地擠了進來,七手八腳地想把掐成一團的人群隔開,結果很快被淹沒在了人民群眾的海洋里,一個小警察的眼鏡都被打掉了。
費渡在其中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打算關窗口的手登時一頓。
午后,花市區分局里,王洪亮以“開會”為名,腳底下抹油跑了。
駱聞舟背著手,彎著腰,湊到陶然面前看了看:“上回咱們協助緝毒那邊的弟兄們抓毒販子,開火開了二十分鐘,也沒誰受這種‘重傷’吧,我就知道,一離開我眼皮底下,你們準得出點事,晚上回去別忘了上醫院打一針狂犬疫苗。”
陶警官的下巴不知被哪位英雄的九陰白骨爪抓出了一道血印子。
分局里亂糟糟的一團,參加集體斗毆的群眾們戰斗意識高昂,到了公安局也不肯偃旗息鼓,七嘴八舌的罵戰中夾雜著幾個民警千篇一律的“蹲下”“老實點”,顯得詞匯量匱乏得可憐,從轄區幾個派出所抽調的人手茫然地在旁邊站成一排,也不知道自己該干點什么
駱聞舟進去的時候重重地抬手砸了一下門,以更加囂張的氣焰壓倒了對壘的兩軍。眾人都被這山響驚動,一起回頭看他。
駱聞舟往門框上一靠:“動手襲警的都有誰?”
沒人吭聲。
“不承認,覺得法不責眾?”駱聞舟點點頭,“那行吧,一起拘留,別忘了通知家里來人交保證金,沒家人的找單位領導,我聽說個別人還涉及非法占道和無照經營?正好,從、嚴、從、重,好好罰,往后我會讓附近派出所的同事們格外關照諸位這些有前科的。”
他話音沒落,有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就嚷了起來:“你說誰有前科?憑什么說我們襲警?你有證據嗎?沒證據隨便拘留,我告訴你,我有心臟病!”
駱聞舟聲調不抬,眼皮也不抬:“知道什么叫執法記錄儀嗎?文盲。”
郎喬適時地走過來,遞給駱聞舟一份打印的文件,他隨手接過來一掃,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帶頭鬧事的中年男子:“巧了。”
說完,他摸出手機撥了號:“喂,韓校長,我是聞舟……沒有沒有,瞎忙——您學校里有個叫于磊的校園保安是不是?”
鬧事的中年男子先是一愣,隨后臉“刷”一下就白了,看起來真像是要犯心臟病的。
駱聞舟舉著手機,對他微笑了一下:“您給查查,兩杠一勾的‘于’,三個石頭的‘磊’,男,五十三周歲——也沒什么事,這大叔老當益壯,跟人打架斗毆,讓我們這邊派出所的同事拘了,拘回來他說他有心臟病,這要是萬一在我們這犯病,傳出去不又是一樁簍子嗎?我們現在可擔不起責任,韓姨,我求求您抓緊時間派個人過來,把這碰瓷高危人士保出去吧。”
“我……我、我我那是為了維護小區街坊鄰居安全!”駱聞舟一通電話還沒打完,名叫于磊的中年男子明顯慌了神,“我這是正當防衛。”
駱聞舟樂了:“您還知道什么叫‘正當防衛’?”
于磊伸手一指和他們涇渭分明的幾個年輕小伙子:“我就是正當防衛,他們這些人里有昨天晚上殺人的兇手!我都聽見了!”
駱聞舟:“……”
誰也沒想到,一場治安鬧劇莫名其妙地演變成了分開訊問。
在外面走訪調查的刑警一時間都趕了回來,緊急提取證人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