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聞舟勉強按捺住急躁心緒:“這句話有什么問題?”
“問題是‘六起’,”費渡說,“你那天偷偷拿回來的資料中,范思遠涉嫌的總共有七起案件——你猜是費承宇不識數的可能性大,還是這七起案件中有疑問的可能性大?”
“但當年的確是七起案子,”駱聞舟沉聲說,“這一點我問過陸局。”
“我方才想了想,這七起案子里,有一起有點問題,”費渡緩緩地說,“師兄,畫冊計劃的初衷是為了深入研究犯罪心理畫像技術,通過把現有案件建檔備查,也為沒有突破口的未結案尋找新思路——既然這樣,為什么其中會有這起精神病殺人的案子?這案子證據確鑿,兇手歸案,并不屬于未結案,而且作案人無行為能力,也不具備普遍研究價值,為什么它會被收入畫冊計劃?”
駱聞舟愣了愣。
費渡掙開他的手,一邊往外走,一邊想著自己還有沒有什么遺漏,隨后他說:“對了,我手機的鎖屏密碼是……”
“我知道,”駱聞舟心不在焉地說,“那天的日期……你發現你媽媽自殺那天。”
費渡的腳步停在幾步以外:“不對。”
駱聞舟有些意外地抬起頭。
費渡看著他,突然露出一點不太明顯的笑意,只是背著光,看不分明。
他說:“是我遇到你的那天。”
張春久被請進去的時候算不上客氣,出來時候待遇倒是好了許多,起碼有人送。
“張局,非常時期,希望您能諒解,我們需要您配合保持通訊通暢,還有,最近請不要離開本市。”
這些都是慣例,張春久很明白地點點頭。
這時,一輛車停在門口,張春久的目光跟過去,看見車上下來個有些眼熟的年輕人,藏在鏡片后面的目光看不分明,仿佛瞥了他一眼,那年輕人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與他擦肩而過。
“張局?張局,您這邊請,需要我們派車送您回去嗎?”
“啊?”張春久回過神來,連忙收回目光,客客氣氣地說,“哦,不用了,我家里人來接了。”
送他出來的調查員抬頭看了一眼,見馬路對面果然停了一輛小轎車,吸取了教訓,這回開出來的車倒不是很張揚,沒有配專門的司機,一個看起來上了點年紀的男人親自從駕駛座里出來,沖他們招招手。
那男人六十來歲,兩鬢花白,看起來頗為眼熟,他衣著相當考究,舉手投足都能看得出非富即貴,臉上掛著得體得有些虛假的笑容,好像等著拍照上雜志封面。
張春久說:“那就是我大哥。”
調查員“啊”了一聲,恍然想起來,這位“春來集團”的大股東確實多次上過各種財經雜志,只不過可能是因為打光和化妝的緣故,本人比照片看起來更年長、更深沉一些,兄弟倆長得不怎么像,如果不是這回出事,外人也很難把清矍的張局和這位挺著將軍肚的大老板聯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