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利:“……”
正好這時被派去買午飯的實習小碎催回來了,嚴峫攔住對方,不由分說搶了兩袋雞蛋灌餅夾火腿腸,左右各一提溜,假惺惺沖茍利笑了:“知道你減肥,哥替你吃了,不用謝。”
茍利抄起磚頭就要撲過去跟他拼命,被眾法醫抱手抱腳死活攔住,嚴峫趁機一溜煙跑回了車。
嚴峫把車門砰地一關,回過頭。
輝騰寬大的真皮后座里,江停雙手交疊擱在大腿上,那是個非常斯文的坐姿,冷氣吹得他墨鏡后的下半張臉深刻白皙。
他側臉在單面不透光車窗邊,顯出一種細膩又生硬的質地。
嚴峫斜覷他片刻,江停面不改色回視,半晌嚴峫扔給他一袋雞蛋灌餅,說:“吃吧,吃飽了好干活。”
“干什么?”
嚴峫三下五除二扒了塑料袋,把煎得新鮮香脆的火腿腸咬了一大口,含混不清道:“馬翔剛才來消息,目擊者于中午十二點十分左右在中環路建設銀行門口看見嫌疑人匆匆跑過,五分鐘后警車趕到,卻撲了個空。沿途監控鏡頭全部有人把守,交警和治安大隊全都上了,至今找不到嫌疑人的影蹤。”
江停慢條斯理吃著,無可不可地聽他敘述,幾乎沒有反應。
“我跟嫌疑人短兵相接是近十二點,從這里跑到建設銀行最短距離兩公里,也就是說嫌疑人逃跑速度約每分鐘二百米。按這個數值計算,建設銀行周邊范圍一公里是為最佳搜索區域,但警方從中正大街沿途封鎖至明光路、金源路乃至高架橋入口,連地上的土都掘了三尺,卻一無所獲。”
嚴峫頓了頓,盯著江停:
“現在怎么辦,嗯?你給分析分析?”
江停在嚴峫灼灼的視線中咬了一小口火腿,咀嚼得咽干凈了,才平淡道:“我一個平頭百姓,又不會破案,我能分析什么。”
“喲,人家可是來要你小命的,你一點都不在意?”
江停說:“正因為在意,所以才不能亂分析,必須交給專業人士來處理啊。”
嚴峫被他毫無破綻的回答堵得一哽。
江停又把火腿咬了一小口,細嚼慢咽了,舌尖把沾在嘴唇上的豆漿沫一抿。那只是半秒間的細節,嚴峫眼皮突然跳了幾下,移開了目光:
“照你這態度看來,想要你命的人應該挺多的吧?”
江停說:“習慣就好。”
嚴峫:“……”
江停的吃相跟他平時行事一樣,溫文爾雅,旁若無人。嚴峫看著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咬雞蛋灌餅里那根火腿,目光轉開又回來,轉開又回來,來回平移了數次,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終于忍不住問:“你能別這樣吃火腿腸嗎?”
江停:“?”
“你以后當著人面能別這么吃火腿腸嗎?”
“………………”江停反問:“你覺得應該怎么吃?”
嚴峫把頭一扭,背對江停,正襟危坐在駕駛席上。足足過了好幾分鐘,他把臉一抹轉回來,俊臉毫無表情,好似剛才莫名其妙的對話完全沒發生過一樣:
“不如這樣,我們來聊聊別的。——塑料工廠,連環大爆炸,火災現場燃燒已達到重大等級;一個沖進火場里的人,要怎樣才能毫發不傷地順利逃生?”
“既然你不想分析持槍嫌疑人的去向,也無妨,咱們就來討論下這個謎題吧。”
江停動作有零點一秒的凝滯,隨即咽下最后一口雞蛋灌餅,把垃圾裝進紙袋,用附贈的濕紙巾一根根仔細擦干凈手指,整套動作一絲煙火氣不帶,然后伸手去開門。
咔噠!
嚴峫把車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