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關了儀器,摘下護目鏡,抬頭是險些撞上近距離指在后腦上的槍口
三名毒販目光炯炯盯著他,王樂迫不及待地拿槍指著他問:“可以弄?”
“……有些難度。”楚慈聲音極其嘶啞,“但實現量產是可能的,成本較傳統嗎啡類藥物來說相對低。”
池瑞瞟了眼技師,后者點點頭予以證實。
“那快弄啊!”王樂喜形于色。
楚慈喉結輕微滑動,像是艱難地咽下了什么——其實他已經很久沒有喝水,說話時連咽喉都非常干澀了。
“缺少設備。”他垂著眼睫隨意向周遭示意,說:“你們這實驗室,連制作甲基苯|丙胺都不規范,竟然是烹制合成雙線并行。萬一運氣不好在烹制過程中發生爆炸,混合的偽麻|黃堿和紅磷加熱會產生大量有毒磷化氫氣體,到時候大家一個都跑不掉,全都會死。如果要合成這種市面上少見的新型芬太尼化合物,很多專業設備是少不了的。”
幾個毒販互相對視,片刻后在沉默中達成了某個共識,池瑞揣著槍出去了。
技師則咳嗽了聲,走到楚慈面前,遞給他一瓶水。
“謝謝,”楚慈禮貌回答,“我不渴。”
他怕水里摻了成癮性物質。
技師也沒計較,拉了張板凳坐在他面前,問:“你多大了,后生仔?”
楚慈說:“二十一。”
“二十一歲的后生。”技師點頭道,他自己是個黑黑瘦瘦的三四十歲的中年人,看上去竟有幾分推心置腹的模樣:“——我聽丁家旺說你家里很困難,但學習成績很好是不是?”
楚慈沒有否認。
“你個學生沒出過社會,大概不知道咱們化學專業的人,就算名校畢業出去了,每月能拿八|九千都算祖墳上冒了青煙——你在北京那種地方,八|九千能干得了什么?買房還是娶媳婦,夠把爹娘老子從小破旮旯接上京嗎?”
“你看看我,我也是念化學的,就混成這個鬼樣子。”技師雙手一攤,又向外指了指:“丁家旺你知道吧,大公司工程師,是不是挺牛逼的?實話告訴你他到手也就一萬多,要不是做了我們這行,他拿什么去供他老婆女兒,拿什么還房貸車貸?年輕人,你學習那么好,念化學就是入錯了行啊!”
“還好吧,”楚慈淡淡道,“我是奧賽拿獎直接保送的化學專業。”
技師:“……”
技師心里大概狠狠罵了句什么,但表面上克制住了。
“是,你現在是覺得還好,但等你以后工作出了社會,就知道這世道是多么不公平了。那些當官的、做生意的,哪個不貪,哪個不違法?多少殺人放火的都逍遙在外,咱們憑自己的本事做點藥賣點錢,只要不出人命,你以為警察真會逮著我們不放?”
楚慈默然良久,臉上顯出一絲動搖之色。
技師看他不那么固執,心中微喜,又拉著板凳往前湊了湊:“學生仔我跟你交個底。咱們接下來肯定是要跑路的,你乖乖跟我們合作呢,以后咱們往南邊找個小地方待下來,等建起了你要的實驗設備,賺多少錢不是先緊著你分?真做出了‘藍金’,你就是個活的財神爺,誰不好好地供著你?”
技師回頭沖王樂拋了個眼色。
“哎呀你這人,說這些沒用的干什么!”王樂故意粗聲粗氣道,去墻角化學品保存柜下層拖出一個破舊旅行袋,唰地扔在往楚慈面前,幾摞人民幣頓時從袋口震了出來。
“整點有用的,高材生,這些都是你的了!”
楚慈眼睜睜盯著那一摞摞厚厚的粉紅現金,半天才轉開目光,似乎內心正做著激烈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