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峫應了聲是,起身向門口走去。
身后悉悉索索的動靜是呂局在整理案卷,嚴峫的手觸到門把,突然又頓住了。他幾乎是強迫自己轉過身再次面向呂局,深吸一口氣,仿佛藉由這個動作準備好了什么:
“您就沒有其他什么想要問我的了嗎?”
“什么?”呂局一掀眼皮,“沒有了。”
“……”
呂局的口氣波瀾不驚:“你是老魏看著長大的,現在的刑偵副支,以后的處級正支。不論你做什么事都代表建寧市公安局,我們不信任你,還能信任誰?去吧。”
呂局胖墩墩的身體倚在辦公桌后,嚴峫默然許久,向他欠了欠身,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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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興竟然跟上來了,正忐忑不安地等在電梯口,打眼看見嚴峫,立刻三步并作兩步迎上前:“嚴隊……”
嚴峫好整以暇地瞅著他,一步邁進電梯。
黃興搓著手跟了進來:“那天你讓我定位芯片,本來就是個小事,我也沒打算告訴別人。但呂局從現場回市局后,跟未卜先知似的親自過來問我了,還去技偵處調取了定位記錄,所以我真的是……”
嚴峫:“嗯哼?”
黃興其實摸不準到底發生了什么,只隱約猜到嚴峫要求定位跟現場發現的那件小孩血衣有關。但血衣因為本省技術有限的原因,是跟公安部打報告后送到北京的頂級物證實驗室進行檢驗的,結果也直接呈給了呂局,其他人并不清楚內|幕。
從黃興打聽到的只字片語來看,dna檢驗結果跟幾年前封存的案子有關,嚴峫八成是擅自行動卷了進去,才被呂局叫去罵了。
“你說我哪兒能預料到這些呢,我還以為要么是有人借你家錢跑了,要么是你女朋友跑了,要么是你媽叫你盯梢你爸……”
嚴峫說:“呸,錢都是我媽的,我爸敢出軌就凈身出戶了!”
黃興立馬大力夸贊順毛拍馬屁,心虛地打聽:“呂局沒罵你吧?”
電梯門打開了,嚴峫抱著手,冷哼著上下逡巡黃興一圈,直到后者賠笑賠得臉上肌肉都酸了,才抽出手來慢悠悠地拍了他兩下:
“罵不罵的,反正呢,本來打算請你的那頓五星級天頂泳池自助烤肉大概是沒戲了。”
黃興:“……”
嚴峫甩甩袖子揚長而去,黃主任目瞪口呆望著他的背影,半晌悲愴地發出一聲:“……你咋不早說有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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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主任追悔莫及,但心狠手辣的地主階級嚴峫卻沒理會,徑直進了刑偵支隊的辦公層,迎面就只見眾多刑警正人手一杯奶茶分吃零食,蛋糕巧克力、披薩牛肉干攤了滿桌,邊上還壘了兩箱個個有拇指那么大的嫣紅的櫻桃。
“喲,公款吃喝吶,給我來點。”嚴峫順手掏了幾個櫻桃,隨便拿手蹭蹭就吃了,揚聲問:“誰買的單?待會支隊財務報銷,馬翔回頭提醒我記成線人費!”
馬翔吃著披薩含混不清道:“不用那么麻煩,是受害人慰問咱們來了,喏。”
嚴峫順著他的目光往外一看,一名年輕人正站在大辦公室外的走廊上,不知道正往遠處看什么——是楚慈。
“吃!就知道吃!”嚴峫立刻拍了馬翔一巴掌:“你們把人半個月的實習工資吃完了!”
“嚴哥,你不懂。”馬翔兩行熱淚奔涌而出,聲情并茂道:“咱們建寧第一惡勢力行走江湖那么多年了,頭回見到受害人上門不是帶錦旗而是實實在在帶零食的,我控計不了我寄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