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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吧,”他就帶著那樣的笑容說,“你們抓不住我的。”
蔡麟沒理他,少頃手機突然響起,鈴聲在狹小空間內格外清楚,他一把接起來“怎么樣王主任”
所有人呼吸都停了一瞬,空氣驟然加壓,四下里安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
“被害人前牙縫隙中提取出的微量dna樣本,與嫌疑人的dna樣本對比結果出來了。”手機中王主任的聲音頓了頓,才凝重道“測序結果顯示兩者不能匹配。”
“殺死郜靈的兇手不是李洪曦。”
王主任掛了手機,抬起頭,與坐在長椅上的步重華對視。
理化分析室不用值夜班,走廊上空空蕩蕩,照明燈在白墻與地磚上反射出模糊的青光。王九齡嘆了口氣,伸手拍拍步重華的肩,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突然步重華一把擋開了他的胳膊,沙啞道“去跑dna數據庫。”
王九齡難得好脾氣地“可以,我明天一早就讓人去跑。但你先做好心理準備,跑dna跟跑指紋庫是不一樣的,我們現在能支持的str基因座只有24個,常染色體基因座連11個都不到,數據總量又在大幅增加,導致無關個體隨機匹配的可能性比以前大很多;而且我們暫時還不支持親緣對比,如果要從數據庫里抓出兇手,那這人以前必須犯過案,犯案之后還必須留下足量的dna樣本,所有的點全部精確匹配上了才能出結果,所以你”
步重華猛地打斷“現在就去跑,一分鐘都別耽誤,我打電話給市局讓他們連夜過手續。”
兩人久久對視,王主任欲言又止。
步重華眼底卻是堅硬到極點的冷靜,向太平間方向一指“躺在解剖臺上的那個小姑娘,從生下來就被漠視,被欺負,被辱罵,甚至有可能還曾經被強奸。她一次次抗爭想要上學念書,一次次籌劃想要打工賺錢,帶著那點可憐的行李跑來大城市,租住在破爛的城中村棚戶區,卻最終在下暴雨的泄洪洞里被兇手用石塊打碎枕骨,掐著脖頸捂住口鼻窒息而死,死后還被人套上了賣淫敲詐的惡名。”
“兇手身高180到184,體重起碼八十公斤以上,而郜靈才160,力量對比堪稱懸殊。她生前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用牙狠狠咬了對方,致使我們從齒縫中提取出那一丁點的殘留dna。”步重華直視著王主任,聲音低沉下去“哪怕可能性再低,哪怕追捕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抓住那個殺死她的人。”
“她短短十七年人生中所有的反抗都失敗了,我絕不會讓她的最后一次抗爭再失敗。”
明明是冷靜到幾乎沒有起伏的聲音,卻在深夜空曠的走廊上久久回響。
拐角另一側陰影中,吳雩背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喀嚓點起一根煙,輕而悠長地吐出了一口煙霧。
如果從樓梯方向望去,窗外夜空岑寂,遠方萬家燈火,四里河滔滔水浪奔流向海;步重華坐在靠墻長椅上,逆光的側臉如石雕般鮮明深邃;而吳雩靜靜立在另一側昏暗中,半邊正臉迎著更遠處微渺的光,籠罩在裊裊香煙里,九十度夾角仿佛被光影分隔成了兩個世界。
墻上時鐘滴答作響,技術處半層樓辦公室的燈明了又暗,暗了又亮。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從樓梯傳來“步重華”
去而復返的王九齡匆匆奔下樓,神情疲憊中掩不住興奮,大步流星走來把幾張紙往他面前一亮,連炫耀地哼一聲都來不及,首當其沖就是
“你小子運氣不錯,天涯海角不用去了”
步重華一把奪過對比結果,一個八字眉小平頭男子的入獄照赫然映入眼簾
“吶,你瞧瞧高寶康,二十四歲,強奸罪入獄四年,出獄后居住在津海市平海開發新區,測序結果與郜靈口腔中提取的兇手dna精確吻合怎么樣”
步重華嘩啦把紙往王主任懷里一拍“抓人”
嗚哩嗚哩嗚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