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仿佛充滿了冰冷的尖刺,同時扎在他們倆的后背上。半晌步重華伸手覆蓋在吳雩手背上,沉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現在的情況跟當年云滇不同,已經沒有時間供我們以五年、十年為單位來慢慢放長線釣大魚了。”
吳雩一言不發。
“我們必須在他再次跟萬長文接觸上之前采取行動。”步重華掌心新生了很多槍繭,觸感粗糙但溫熱、堅實,就像此刻低沉的聲線“那些成型的大毒梟基本沒有敢跨進中國境內的,云滇廣西是第一道坎,四川貴州是第二道坎,跨過兩湖進華北的更是千載難逢。如果說在邊境抓住一名毒梟的難度是百分之百,在華北那就是百分之一,這是地理、人口、社會各種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所以我們更不可能放棄這次機會,不然追著他再跑出境嗎”
昏黃燈光下吳雩的五官格外深邃,半晌終于勾了勾唇角,盡管那弧度短促而蒼白“你當真確定你已經完全取得鯊魚的信任了”
誰知步重華步重華抬起吳雩的臉,看著他低聲反問“我為什么要完全取得他的信任”
“”
“鯊魚那種毒梟不可能相信任何人,所以我不能在這上面浪費時間。至今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營造藍金本身的存在,這樣他可以不相信我,他相信藍金是真的就夠了”
吳雩從步重華掌心里抽出手,胳膊肘抵在雙膝上,久久沒有說話。
步重華看著他青筋凸起的手背埋在凌亂的黑發中,心里像是被燒紅了的鋼針狠狠刺了一下,抬手想用力按住他削瘦的肩頭,這時卻聽見他緊繃而壓抑的聲音終于傳了出來“你分析得沒錯,計劃本身也不無道理但我確定你們低估了一點。”
“什么”
“鯊魚本人。”
步重華手一頓。
就在這時他手機響了,短消息是一串網絡加密號碼,內容只有簡短的五個字
檔案已錄入
深夜的手機熒光幽幽映在他們兩人臉上,步重華將短信屏幕轉向吳雩,低聲說“專案組剛批準了這個計劃。”
吳雩沒有吱聲,他坐起身點了根煙,又伸手拿起床頭柜上早已冷卻的殘茶,似乎完全不感到絲毫苦澀,仰脖一飲而盡,然后才搖了搖頭。
“我在金三角見過不計其數的毒販,鯊魚是唯一一個當場撕下我這身畫皮的人。”
步重華眉角一皺。
“他用槍頂著我頭的那一瞬間,是我這么多年來最接近死亡的時刻,而我之所以活下來不是因為本領高強,而是因為他犯了病。”吳雩抬起滿是血絲的眼角望著步重華“同樣的病他這輩子都不會再犯第二次了,你知道當時發生了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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