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馬來自北方,所以依戀北風,越鳥來自南方,所以向南邊的枝頭筑巢。是比喻人思戀故土的意思。”解行摸摸自己的后背,說“不如我也去紋一匹馬吧,保佑我們將來都順利完成任務回到北方,怎么樣”
阿歸說“紋身很疼的,而且面積大了洗不掉,你以后不考條不考警察體檢了嗎”
“臥槽對啊”解行猛然想起“那我以后考過了再紋吧體檢完誰還瞎幾把管這個”
阿歸啞然失笑,手肘拐了兄弟一把,解行哈哈大笑起來。
如果當初讓他去紋就好了,很多年后吳雩想。
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那些苦難中閃著光的歲月,那些天真快樂的嬉笑打鬧,其實早已在冥冥中埋下了悲劇的伏筆。
罌粟花田被焚燒殆盡,轉年沃土中長出了莊稼的綠苗。少年永遠留在了那片土地下,再也沒有回到北方他思念的家鄉。
“就是他是他干的”“他是不是條子”“他們看到他拿了條子的錢他拿了條子的錢”
“拿他當肉盾下山”“打死他,打死他”
外面炮聲轟隆,地面隱約震動,緬甸軍已經打上來了。刑房火把搖曳的陰影中,塞耶耷拉的眼皮下射出瘆人精光,每個字都浸透了毒汁
“給條子打一針,打一針撬開他的嘴,拿他頂在前面下山。”
“阿歸,你去。”
那些懷疑的、兇狠的、貪婪血腥的視線閃爍在四面八方,就像荒野中一頭頭虎視眈眈的的豺狼。阿歸站在那里,眼前所有畫面都在搖晃,光斑在視網膜瘋狂閃爍,耳鼓里像下暴雨般嘩嘩轟響。
混亂到極致的世界里,只剩下面前那一滴滴血。
那是他的血親兄弟,他的信念篝火,他最明亮珍貴、引以為豪的另一半靈魂。
“東家東家大小姐來了”
“我就知道是他我就知道是他阿爸不能讓這小子這么輕易死了,拿來給我”
“大小姐,”阿歸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說。
他看著瑪銀手上注射器冰冷的針頭,所有情緒都在那一刻被更決絕、更恐怖的力量生生壓平,冷靜得可怕“大小姐。”
那三個字仿佛是死神扇動著黑色的羽翼宣告降臨。
在那之后的所有記憶都被攪得亂七八糟,在無數個顛倒錯亂的日日夜夜中,在無數個窒息驚醒的血腥夢魘里,就像一把刀時時刻刻凌遲他的大腦和心臟。